如果说斯坦因为胆怯和恐惧陷入昏迷而遇见了自己的哥哥,是一种幸福。那么精灵少女是因为勇气和决心跟恋人再见,也是一种幸福。
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勇敢者身死,怯弱者苟活。
雷欧裸露的半身贴在冰凉的石墙上,徐徐的风吹打在身上时凸显的异常的清冷。经过雷电过度刺激的肌肉开始痉挛,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像一条被人遗弃的狗般落魄。
看着布满伤痕和老茧的手,那上面每一道伤痕都像是在无言的述说着过去,过去那些人,那些事。嗅着掌心上的残留的气味,那里有喷溅血液,兵器相交淬发的火,肉体的腐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口的一头传来,雷欧听得仔细,三重四轻。是那个被誉为魔法师明日之星的,雷欧的死党--布雷伊•安道尔。
布雷伊蹲在雷欧身前,抚摸着雷欧那头油腻的黑色长发。
“我这是第几次了?”布雷伊问。
伏在布雷伊那强壮的背上,靠在那结实的肩头雷欧没有回答。
“装死啊?!算上这次十六次了!我亲亲老婆都没享受这么次!”布雷伊抱怨到,脸上的表情跟语气完全不符,奈何雷欧看不到而已。
“呵,信你...”
“你倒是...为了别人总是这么拼命。”布雷伊重重的叹息:“我倒是希望你,多为自己考虑...你也是,明明厌恶争斗,但每次置身其中,又极其享受。我还真是有点搞不懂你呐!”
“随你说了...”
王城外围,布瑞斯的领主因波斯听闻报告,脸色凝重。从几周前开始,布瑞斯就开始流传有外出的精灵族失踪,他就隐约觉得不妙。再到几天前有了更确凿的流言,以及突然到来的皇宫的使者,外加国王的亲笔,亲印,十分突然的要因波斯调集军队赶赴帝都勤王。
他本想收集更多的线索,却根本没有时间。
一路的急行。入城后,看着四处弥漫飘散的硝烟,将士们的群情激愤,战意被这份战火调动,高涨起来。虽说不用做动员就能挑起士气,但是出现在军队行进的途中,不久前刚从布瑞斯出发前往帝都的精灵族祭司从阵前仓惶逃窜,身后紧紧跟随着十余黑衣人。
入套了!因波斯总算明白了,这一连串的事件,自己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所操控。这一切都是一场戏,领主是谁都无所谓,手下这群信仰着精灵族的军队才是那人需要的。
因波斯瞬间整理出思路,毫不犹豫的派出了百人小队去营救祭司,大军继续推进。既然被人铺好了前路,只能继续前进了。至少自己手里还能掌控军队,只要下面的军人还听自己的,就有余地。
从西门一路行进到中央大街,为了迎接祭司而铺上的红毯早已布满纷杂的脚印,散落的花瓣,只一天就已经枯败。王城大门紧闭,架在宽阔的护城河上的桥高高拉起,远远看去还能若影若现的看到魔法护壁的折光,没有对王城发起攻击过的痕迹,连高耸的城墙上也没有看到守护王城的驻军,连对话都做不到。
国王的使者自进了城来眼神飘忽不定,既然入了套,这个使者的身份也就无从信任。正要对他发难,自东边大街上浩浩荡荡走来一排军士。
铮亮的铠甲,整齐划一的步伐,走在他们身前的正是南方的狮心军团军团长--阿尔伯特•帕米雷斯!
“是他!”因波斯惊呼了出来。
狮心团,击退了来自东边劳伦斯皇国的全力冲击,本是无上的光荣,却被国王打散军团,将包含军团长在内大大小小军官调任到南方。朝野听闻一片哗然,大臣们都进言,怕担心哗变。但军团长的阿尔伯特立刻解散了手下,带着儿女前往南方上任,这一去就是十年,一点异样都没有。
下了马来,跟在阿尔伯特身旁,往指挥部前行途中,因波斯打量着他身旁的将士说:“将军好耐性,这一刻等了很久吧?”
阿尔伯特眼中神光一闪,面色平静答道:“不错,帝国此刻正期盼着公爵大人的军队,救王与水火之中了!军人嘛,这耐性总归是有的。好在老夫从军多年,即便在南方那片富饶的土地上,也一刻没有荒废。”转头看向死死盯着自己的因波斯继续说:“这不,总算又有机会为维多克尽自己的一份力。”
因波斯听得明白,阿尔伯特只谈帝国,只说维多克本身,让他一时抓不出把柄:“将军为国王如此尽忠,实属难得。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将军开我愚钝。这暴徒出现帝都,而将军你本是驻守南方,两地相隔千里,只是看将军装备整齐,准备完全,有些疑惑。”
阿尔伯特微微一笑,对着因波斯行了个骑士礼:“公爵有所不知,老夫行伍出生,五岁就出入军中,直到今日行伍也有六十年了。盛感王之仁德,让老夫在垂暮之际在南方那片风光大好的富饶之地安度余生,也没办法改变老夫这严谨行事的风格。这不,想来帝都谒见,顺带瞻仰一下公爵大人力荐的‘圣女’是何天人....奈何...哎!”
‘看阿尔伯特止不住摇头,又叹息。若是其他人怕不是被他这一番演技骗过去了。哼!说得冠冕堂皇!要不是想从你那里知道王城内的情况,就凭你和你这几个亲兵?’因波斯如此想到。
倒不是因波斯高估自己,就凭他三十岁就取得了帝国的剑圣评级,也足够他自傲了。
二人来带距离中央大街不远的一处豪宅中,推门进去一众熟人皆在。为首的是退休多年的帝国元帅艾利欧克,虽然褪去了职位,但以他的声望,每每王庭有活动都能看到。再看,另一边都是些当今的贵族,每一个都掌管着不小的职权和兵力。
因波斯不露声色的打量着众人。
这位侯爵克劳克里,手握西方抗击劳伦斯帝国关隘,是整个西方集团的领头人。既然他出现在这里,不得不怀疑西方面军队也插了一手。那个顶着个滑稽帽子的,就是管控帝国贸易的,记得叫赛博,每年从全国各地出口,进购的物资最终都要经过他的审批,虽然只是个子爵,实际却是掌控着整个帝国的经济命脉。那个不停抛着媚眼,笑颜如花搔首弄姿的女人。
‘该死!她怎么也在这里!’因波斯看到她心中一颤。这个女人虽不是什么掌权的贵族,但她手握的情报和人脉足以抗衡十万军队。再看什么掌管运输,城防,武器,军粮的人,因波斯沉默了。这群人准确的说就是这个国家的全部命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落座的因波斯放声大笑,阴狠的一一扫过这群人,他们脸上那仿佛胜券在握的自信神情真是让人愤恨:“真有你的!阿尔伯特!...”
不等因波斯咆哮,阿尔伯特大手一挥,多年领军的威压和超强的气场镇住了因波斯,随后开口:“有消息传来,公爵大人要有什么意见,等听过之后,阿尔伯特再认真吟听你的教诲!进!”
门外急冲冲跑进来一个将士,大声喊道:“公爵大人的将士哗变啦!!”
“什么!!”因波斯拍桌而起,佩剑出鞘,一道金色的刺芒直冲那个小兵的面庞。突如其来的的袭击,小兵哪有什么反应,只看着自己身前一道弧形的护盾讲迅猛的剑气吸收带劲,只剩点点金色的残光飘散。
因波斯黑着脸,佩剑直指那个角落上的老头:“辱我军威,就是死罪!!就凭你道林斯顿的学院副院长也敢阻扰我?意欲为何!”
老头没有搭话,收起法杖继续缩在椅子上。艾利欧克起身轻轻按住因波斯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手,却是趁此跟阿尔伯特互相打了个眼色:“公爵还是先听听看,若是胡言乱语,我第一个不饶他!哼!”
因波斯佩剑一扫,地上劈开一道长长的裂痕:“说!倒底怎么回事!”
只见小兵唯唯诺诺退下,门外极速冲进来一个人,正是他的副官:“大人!完了!完了!”
因波斯抓住他的领口,将他提起,怒喝到:“让你特麻的说!”
“大..大..大...人大人前脚走,后脚那百余兄弟就回来了,嘴里一直都在念叨着些听不懂的话,他们带回来一颗人头,那个人头是...是...”副官唯唯诺诺的回答。
“是谁!!!”
“是..是祭司!精灵祭司!”随着副官开口,因波斯双手一软。佩剑和被提起来的副官跌落地上。
因波斯瘫倒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看着阿尔伯特,眼中的愤怒像要喷出火来。
阿尔伯特神色轻松的将地上的副官扶起来,看向看咬牙切齿的因波斯,虽是问副官,但那眼神和阴谋得逞的口气,却直直的击中因波斯的的心灵。
“接着说,然后呢?”
副官说了什么已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祭司已经以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倒在了这群“信徒“面前,接下来所有局面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