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钢琴曲
文学社的生日聚会。
儿童文学编辑夏晶在办公室口头宣布:“今天是艺术馆任老师的生日,他准备了一大桌菜,晚上请大家到家里吃饭。特别是邱吾作为重要客人,务必参加。”
邱吾停下手里的笔,抬头疑惑的看着夏晶,夏晶冲着邱吾坏笑。旁边的冯编插话:“就是那位XJ来的钢琴老师迷死任吗?”
夏晶说:“是他。”
老杨插嘴:“32岁了没对象,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绝色美人,才能配的上他那一手好钢琴曲。”
夏晶说:“今晚他就要来个浪漫的表白了,他的佳人就在你们当中。”
说完,偷瞄了一眼远处桌子上的邱吾,她还在写东西,头也没抬。
夏晶问邱吾:“邱,今晚必须参加,你弟弟上晚自习,下课前保证能结束。你必须去!噫嘻……”
邱吾想了想,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如果这一夜她没去,命运完全会是另一个样子。她不知道这一去,错过了未来真正的命定之人,无论后来如何在神前哭得声泪俱下,都求不回了。
下班后,几个美女补补妆,收拾东西,然后七八个人逛街给迷死任买生日礼物。
邱吾给任老师买了一套精装拜厄钢琴教程,装了礼袋。其他人有买花的,有买书的,老杨买了生日蛋糕。
邱吾没见过文艺界的迷死任,听说瘦高个,长得很帅,XJ男人独特的大眼睛和鹰勾鼻,加上天生能歌善舞,简直就是个白马王子。
到了他家里,其他人先进去的,邱吾在最后,看到任老师的第一眼,邱吾的心怦然一动,她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任老师热情招呼大家入席,自始至终嘴里说着话,眼睛一直深情的盯着邱吾。
邱吾怎么会看不到呢。莫名其妙,她的脸烧得厉害。不由得伸手摸摸脸,尴尬的又放下。也许是初春的风还是有点冷吧。
入席,其他人故意把邱吾身边的位置留给了任老师。他坐在了邱吾右侧,他要方便给邱吾加菜。
席间,大家讨论着文学,音乐,钢琴,和五一著名歌手的大学校园演唱会,他负责音响指导。
他不停的给邱吾加菜、收拾邱吾盘子附近的油渍,照顾的无微不至。
邱吾几次与他眼神碰撞,紧张的收回,他那双多情的眼睛,浓浓的眉毛,棱棱的鹰勾鼻,实在太迷人,太温暖。
邱吾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被眼神温暖过了,自从父亲离开,就没有过。
他们喝了四瓶红酒,酒精作用下,邱吾醉了。
她不记得什么时候散的酒席,只记得走出任老师家,任老师骑着自行车,她坐在后面,闭着眼睛,脸靠在他温暖的背上。
他怕邱吾掉下去,一只手握着车把慢慢骑,另一只手抓住邱吾的手,环抱在自己腰间。
他自顾自说话,也不管邱吾有没有听到,他说:“今晚的风真暖,柳条的嫩芽很好看,你喜欢被我这样驮着兜风吗?如果你喜欢,我愿意每天接你,再送你回家,回你的家,或我的家。”
邱吾全都听到了,可怜的女孩太缺爱了,这种磁性的极具父爱的深沉温暖和压迫感,她无法抗拒。抬起另一只手,主动从后面还住了他的温暖的腰。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他们恋爱了。
从阴沟暗巷里爬出来没多久的邱吾,忘记了太多人性的恶,高估了自己的价值。犯了一个致命的错:搞文艺的人毕生追求完美,容不下别人丝毫的瑕疵,尽管他们自己也是个光环下藏匿的残次品。
他给她的恋爱体验是与众不同的,骑着车兜风,他给她唱深情的歌;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为他献上浪漫妖娆多情的XJ舞。这样平凡的小城,这样大气绅士的美男子深情宠溺着他的女孩,当真羡煞旁人。
邱吾生日到了,29岁。
鲜花,礼物,微熏后的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邱吾献出了她的初吻和初夜。
当深爱的男友想要得到他的时候,她其实是恐惧和排斥的。
天下渣男有一句通用台词:“你不给我,就是不爱我,如果爱我,就证明给我看。”
这句台词埋葬了多少少女的初真啊!邱吾,也不例外……
看着床单上殷红的鲜血,邱吾哭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对不起宣和。
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会在处女身破的时候,想到的会是宣和?
任老师把邱吾紧紧地搂在怀里,看着镜子里邱吾粉红的脸,疼爱的亲吻她的额头,承诺着会娶她,带她回XJ见父母。
邱吾做了一个白日梦,很长。
不幸的爱情总是惊人的相似,热情退却而来的就是冷漠,猜忌,吵架,冷战,退回房门钥匙,直到分手……
她知道的是他变了,不知道的是他是因为另一个女孩变了。
后来他才知道,其实在那场大学校园演唱会期间,他们就在一起了,但是那个女孩太浪了,他选择了邱吾。
后来,在任老师和邱吾热恋期间,那个女孩父亲找到任老师,只要娶他的女儿,保证他的事业一步登天,再加一份昂贵的陪嫁。
天下熙攘,皆为利。
无论哪个时代,世人在夹缝里生存,苦苦所求无非名和利,白捡来的愚蠢的人才会放弃。
他,卑鄙无耻的为了名和利把自己的初恋卖了个好价钱。
痛苦的邱吾无处诉说绝望,无处诉说痛苦,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哭了三天三夜。
宣和初二了,看多了身边同学的事情,知道这是失恋,他最爱的姐姐失恋了。
懂事的他将闹钟设置提前了半小时,早上上学前,给邱吾做好早饭,中午回来做好午饭,晚上没办法回家,只能下晚自习回来给邱吾煮点面,而他自己,还有很多功课要做。
这次打击,让邱吾患上了抑郁症。
初二期中考试,宣和成绩下滑厉害,跌出了班级前三,落到了十几名。老师和同学听到成绩的时候,都大吃一惊,关心的问他怎么了。他都会躲得远远的,一个人在篮球场打球。
周末的家长会上,点名了宣和,邱吾心里非常难过,她知道,自己失恋的痛苦已经伤及了无辜的宣和。
他只是个孩子,却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默默支撑着她崩塌的世界。
看着宣和试卷上空白的题,和红色的问号,她再也忍不住,在教室里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这些题都是送分题,他怎么可能因为不会做而留白?孩子心乱了啊……
这些红色问号问的不是宣和,而是邱吾,你究竟在干什么?
是啊,她在干什么?一个骗子,流氓,无耻混蛋而已,因为一个人渣,把最优秀、最需要爱护的宣和拉扯进自己糟糕的失败里,简直愚不可及,自私自利。
回家路上,邱吾的眼泪就没有停过,边哭边往家走,这是一条死去的重生路,彻底诀别过去,重生面对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