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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海底钩沉 大汗李铭 5569 2024-11-12 16:17

  吃罢饭一人拿着一个苹果。素汶也不削皮,边啃边说:“你说过,长江跟苏秀兰在一起,让我放心。你怎么知道?什么意思?”

  “哦。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

  “怎么?”素汶忙问。

  “看你紧张的。”肖菁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苏总经理卖房子的事。苏总开发的万福山庄低价销售,市场震动,听说出了资金问题。我看未必。销售的楼盘只是万福山庄一小块儿。她可能急需这笔资金。还可能跟钟长江有关。”

  “跟长江有关?为什么?”

  “你想啊,钟长江到BJ治病,是苏总一手操办的,而且BJ那家研究所已经改制,收费高昂。苏总只能盘活自己小部分股份资金为钟长江治病。”

  素汶听明白了。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去崑嵛山治病是南山院支付的费用。去BJ就不同了。教授没说,自己也没想起来。看来真是多亏秀兰关照了。

  “可是售楼资金也不是小数,钟长江治病也花不了那么多。苏总还有什么打算呢?”肖菁有点想不通。

  素汶一怔:秀兰还有什么打算?继续治病,找更好的医院更好的医生,或者去国外疗养,直到长江康复。不对,不对。教授明明说长江痊愈出院,不用再治了。那还能有什么打算呢?就算有打算,长江和秀兰都会打来电话说一声。是呀,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电话?出了什么事儿?能出什么事儿?嗨!胡思乱想!

  见素汶皱着眉摇着头自言自语,肖菁用手捅了她一下:“你走火入魔了?苏总是见过世面的,跟她在一起,钟长江不会出事。对了,你把我留下不是有话要说吗?”

  素汶这才回过神,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我出洋相了。别笑话。”

  素汶是个表里如一的人,有心事也藏不住。这些天肖菁跟南山院的设计师混熟了,大家都这样评价他们的总师。对高楼事故,大家都敞开心扉说出了个人想法。认为建委的事故通报不负责任,更没有客观地看待南山院,忽略了事物的一般规律。首先,素汶是建筑总师,高楼事故是结构问题,与建筑专业关系不大。其次,钟总工程师是很有名气的专家,做结构设计经验丰富,小问题可能有,造成高楼倾斜这样大事故的可能性极小。再次,林华大厦是重点工程(与所谓形象工程无关),院里组织了高素质设计团队,严格执行专业校审制度,还有市审图办把关,出图质量可以保证。撇开这些基本事实,在没有铁的证据情况下,就事故说事故难免让人不服。黎总师没有也不会有推卸责任或者隐瞒真相的想法,她的职业操守有目共睹。肖菁虽然不懂设计,但懂得“客观看待事物一般规律”。设计师们的看法不错。

  这样看来,按照市长要求,需要特别关注的事故直接责任人,就剩下钟长江和院长沈亚夫了。沈院长已经进入市领导“眼睛里”了,沈院长的“认知问题”自然有人管。问题是钟长江。按照设计师们的看法,钟长江也不可能百分之百不犯错,尽管他设计经验丰富。难道这就是钟长江离开南山院的原因吗?如果是这样,钟长江逃避认知教育,苏总和沈院长是知情的,也许还是他们共同谋划的,——这就是人类人性的不足!肖菁感叹着。

  肖菁觉得必须说服素汶,让她认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肖菁为她惋惜,更不忍心看到这样单纯善良的人再次受到伤害。于是说:“平心而论,你觉得钟总工程师能做到百分之百不出错吗?”

  “什么意思?”素汶显得很惊讶。

  “很难做到。是吧?这也是正常的。”肖菁说,“设计们认为出错的概率非常小。那么,就是这个概率非常小的错误造成了高楼事故呢?有这种可能。你不要否认。”

  “为什么不能否认?”素汶错愕地看着肖菁说,“长江是敬业的。非常敬业!我了解他。”

  “不是敬业不敬业的问题。”肖菁耐心地解释说,“你想想,人性的不足是什么?是自私,是贪欲。钟长江不回南山院说明什么?从我的愿望说,他是认知迷惘。现代人都免不了自私和贪欲。只要他肯回来,我会告诉他认知有多么重要。认知不更新升华,就脱离不了人性陋习……”

  “你怎么敢说长江自私?”素汶打断肖菁的话,她无法冷静,“长江为南山院名誉清白跳过大海。一个连生命都舍得的人,还有什么自私、贪欲可言?!”

  “这正是令人惋惜的认知状态。现代人不认为生命可以‘再生’,现代人把‘生命’当作一种仪式,表达某种理念,表达某种愿望。这样的认知与人类的本质格格不入。人类的本质是被认知的,不是按照理念或愿望被表达被宣扬的。钟长江和你都犯了这样的错误。”

  “人类本质是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

  “要等到人类获得‘永生’才知道吗?”

  “不错。”

  素汶执拗地说:“那是什么?仅仅是梦?还是永远解不开的谜?”

  肖菁也无法冷静了:“不对。你已经知道生命可以有第二次,除非你不认可‘复制人’。你已经了解了‘永生’的意义,除非你不认同我的认知。”

  素汶蹙着眉。素汶爱皱眉,尤其在无法确定应该怎么办的时候。这时候,她一双凤眼漫过薄雾,弯弯的细眉蹙起,让人觉出别样朦胧的美。正是这种美让肖菁决定再努力一下。只有狂风才能吹散迷雾,不把问题说透,她不会醒悟。

  肖菁继续说:“你是钟长江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他不告诉你去了哪里?苏总和沈院长让他去BJ,为什么要保密?这是他们共同谋划好了的。而且钟长江去向至今不明,说明他们根本不把高楼事故放在眼里,不把职业道德放在心上,不把市民的关切和痛心当一回事……”

  “你在污蔑!”素汶忍无可忍喊了一声。

  “不是污蔑。是敲给你的警钟。”肖菁稳稳地回答。

  “可是长江讲了他的发现。那个地下工程,那些图纸资料,那才是造成高楼事故的真正原因。”

  “但是谁能相信?如果是真的,钟长江为什么不回来亲自说明?”

  “那么,谁相信你?——相信‘复制人’是真的?!”素汶的眼睛在喷火。

  肖菁身子一震。这明显不是一回事!素汶真就这样不听劝吗?她无比伤心,眼睛流出泪水。再看素汶,发疯似地转到南面窗前,推倒一摞图纸,把一个打开了盖子的镀金漆盒捧到胸前。她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肖菁。

  肖菁惊呆了。那盒里是她日思夜想的南山石啊!派出所李所长勘察过现场,调取了小区录像,对周围住户也做了调查取证,认定是窃贼入室,但至今没有破案线索,就像水里丢进一块石头,石头沉下去了,水面平静了,一切照旧。现在,这块“石头”就在素汶怀里。肖菁的惊讶可想而知。

  “我看过你的视频。这是你的石头吧?”素汶一字一顿地说。

  肖菁想走过去,腿却不听话。

  素汶走过来。“给你!”把漆盒放到肖菁手上。

  看到那棵无名小花。花叶晶莹剔透,紫色花瓣和鲜绿色枝蔓挺拔秀丽。一点不假,是她的南山石!她忍不住抱住素汶,喜极而泣:“谢谢。你救了我……”

  素汶没有躲。只是小声说:“可是,把它给你,我就见不到长江了……”

  肖菁听见了。一时却没反应过来。她问:“这南山石怎么在你这里?”

  素汶毫无保留把事情经过讲给她。肖菁听后,心里一懔:窃贼!但他们要素汶带着南山石干什么呢?又怎么知道钟长江的下落呢?这里肯定有问题。她把素汶拉到床边坐下。说:“素汶,南山石你留着。先找到长江再说。不过,这件事,杜秘书已经替我报了案,应该把情况告诉李所长。跟那伙贼打交道很危险。”

  “不行。这块石头是你命根子,不能再让它丢了。你刚才不是说长江没事吗?再说,他们既然知道长江在哪儿,如果再报警,对长江不利呀。先拖一拖,实在不行再报警吧。”素汶愁眉紧锁。

  “不。还是先找到钟长江。我的事跟这事儿比起来不算事。那块石头有灵气,最终还会回到我身边。”肖菁说,“我跟你一块儿去找钟长江,去跟他们见面。一定要把总工找回来。”

  “不行。他们要我一个人去的。你跟去,他们不见怎么办?”素汶觉得不妥,——虽然她希望肖菁去,给自己壮胆。

  “或者我远远看着你。有危险我就冲上去!万一出现那样的情况,当然我会先报警,警察会保护我们。”

  哪样的情况?肖菁也说不清。不过素汶认为这个想法稳妥,既不惊扰窃贼,又能找到长江。

  两位年轻姑娘冒险寻找钟长江,不可预知的事情一定很多。素汶心思细腻,谨小慎微,考虑问题周全周密。肖菁思路敏捷分析能力强而且不纠缠细节。两人商量好了几个行动方案。最后,素汶吁了口气,看着肖菁说:“别以为我忘了你对长江的污蔑。你得道歉。”

  “我还真没忘。不过,我尊重你的看法。等找到钟长江,再决定是否道歉。”肖菁说完,又补充一句,“就这么定了!”

  素汶也不与她争辩。毕竟肖菁身份特殊,无非是说说而已。事实胜于雄辩,那就等长江回来亲口说明事实。她相信长江,相信长江不是肖菁说的那样。

  肖菁还在想着抓贼的事情。突然,她的目光落在那块石头上。那块石头有一处黑斑,这是她不熟悉的。再用手一摸,石头居然冰冷得没一点儿温度。她大吃一惊,像被马蜂蛰了似地缩回手。

  石头是假南山石。这是怎么回事?!

  肖菁转身朝窗前走去。走了两步,停下了。问题不会出在这里。应该是那伙贼故意送个假的来。可是送个假南山石给素汶干什么?

  素汶看肖菁举止有些奇怪,问:“你怎么了?”

  肖菁想要不要告诉她?素汶此时急于见到钟长江,如果说南山石是假的,她会更加着急。这伙贼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件事必须报告警方,否则素汶会有危险。还是先听听警方的意见,再慢慢说给素汶为好。想明白了,遂说:“哦,我想起一件事。素汶,我得回去了。”

  素汶说:“我还有话跟你说呢。那,别耽误你办正事,以后我们再谈吧。”

  “我们当然要谈。话总得说透。到时我一定洗耳恭听。”肖菁笑笑,就离开了。

  肖菁出了南山院直奔派出所找李所长。路上接到杜秘书一个电话,说市长要她汇报情况,让她22点准时到市长办公室。这么晚了市长还要听汇报,出了什么紧急情况?她看看表,还有35分钟,决定先去见李所长。

  李所长每天都工作到深夜,不论有无案情。业内人士都知道:这是他一贯作风。肖菁进了门正赶上李所长打电话。她想退回去,所长招招手,意思不必这样。

  打完电话,所长让她坐到对面,说:“你来的正好。市局为完成一项工作部署……”肖菁看着所长眉心那块胎记,之前就发现胎记会变颜色,每当这时候,吸引别人注意力的,除了它就不是别的什么了;现在胎记变红了,所长的话也变得字斟句酌了,这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其中一个环节,就是要求你本人知情和配合破案。”所长说,“杜秘书报案不实。你丢了南山石。对吧?”

  肖菁怔了一下,但不想撒谎,遂不情愿地点点头。

  “你知道吗,这让我们失去了宝贵的破案时机。南山石有可能被带出国!”胎记很红,在方形的黑脸上更显得发紫。

  “这是怎么回事?”肖菁急切地问。

  所长站起来,几分钟后才说:“南山石已经被国外某家科研机构盯上了!”

  既是科研机构,完全可以派访问学者或提出合作研究,何必如此下作?肖菁不解。

  “肖副主任,你已经被列入重点保护对象。所以我们会定时同你联络。如果有突发情况,你必须及时报告我们。能做到吗?”所长重又坐下来,眉心胎记已经变淡,几乎看不出来了。

  肖菁点点头,但还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所长似乎看出肖菁的心思,随即又说:“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案子吗?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但是,市局非常重视。这个案子是国家安全部门督办的。你明白了吗?”

  肖菁想了想,说:“你都不明白,我怎么会明白呢?”

  所长还要说什么,大概觉得不该说,遂改口问:“你来找我什么事?”

  肖菁这才把素汶收到假南山石和那伙贼要约她见面的事告诉了所长。听完,所长沉吟一会,断然说:“好。就按他们的要求去做。安全保障由我负责。这会不会和你的案子有关,要等到报告市局以后才能知道。不过你也不能大意。”

  肖菁看看表,说:“一切听从所长安排。王市长那里要听汇报,得马上去。”所长说,时间来不及了,派车送你。

  坐在李所长的车里,肖菁把刚知道的事情想了一下。国外那家科研机构要把南山石据为己有,这个案子甚至惊动了国家安全部门,自己也被当作重点保护对象保护起来。这事看来真的挺严重。一块石头为什么会引出这么大麻烦?

  她感到很压抑。那伙贼让素汶拿着假南山石去干什么呢?另外,素汶固执己见,看不到钟长江跟苏总和沈院长一样具有欺骗性的一面。这都是现代人的人性的不足,是自私和贪欲作祟。令人惋惜的认知状态如此俯拾即是。特别是素汶,她那么苦口婆心循循善诱,到头来还是怀疑“复制人”不是真的……

  是的,她看到了素汶的眼睛在喷火!这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对“复制人”的排斥和反抗。这一瞬间,她醒悟了——也许她不应该这样对待素汶,也许她应该用现代人的眼光和思维来审视现代人的人性不足,而不是把自己的认知强加给现代人。素汶之所以愤怒,就在于不相信“复制人”,不相信“复制人”的存在,不相信“复制人”的认知、理念和信仰。

  而解决这个根本问题,就必须用“生命再生实验”证明给她看。可是,“实验”需要南山石。而真的南山石又在哪里呢?她感到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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