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四年,蓟州,东平郡王府。
安禄山正在院中观看流星,旁边簇拥着的,是他几位心腹。
正在饮酒作乐之中安禄山,被手下喊出来看流星。
旁边严庄缓缓走了过来。
“我是粗人,看不懂这个。瞅着是朝向咱们这里。你怎么看呢,是吉啊,还是凶啊”安禄山醉醺醺的问道。
“恭喜东平郡王,大吉之兆,非常大吉之星象”。严庄一脸谄媚。
“嘿,真的吗,给我说说”。安禄山兴奋起来。
“郡王不是早有登上大位之心吗,就是苦于没有时机,现在,机会来了。此星象乃大凶之兆,但是这个是大唐之凶啊,郡王殿下如若起兵,必是应了天意,起事一定顺利”。
安禄山听罢,一阵狂笑:“那可太好了,严庄,你快详细说说”。
“现在朝廷不比从前了,过去有宰相李林甫把持中枢,一心偏护郡王殿下。谁敢说个不字。现在宰相杨国忠仗着有贵妃妹妹撑腰,根本不把郡王殿下放在眼中。郡王数次想与他交好,都被他无视”。
“是啊,提起此事,我就火大,这个该死的杨国忠。”安禄山涨红了一张肥脸,恨恨的说道。
“就在前些日子,庆绪公子前往长安布置眼线之时,专门登门拜访杨国忠,他还是是闭门不见。对吧,庆绪公子”。严庄扭头对安庆绪说道。
安庆绪是安禄山长子,也是安禄山最为信任的儿子。
安庆绪凑过来:“对,正如严大人所说。杨国忠这个狗东西,狗仗人势的家伙。朝中大臣看他这样,也是不再敢接近咱们了”。
严庄继续说道:“估计杨国忠以后也会不断地给我们制造麻烦,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现在秋收已过,粮草充足。兵马强壮。再加上今天这星象。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郡王殿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别再犹豫了”。
“是啊,严大人所言极是,父王,千万不要贻误良机了”。安庆绪急切的帮腔。
其实私底下,严庄已经和安庆绪多次密谋商议了起兵叛乱事宜了,此二人私交甚好。
其他几位心腹将领,如史思明宇文虎兄弟等人也是齐刷刷跪下,随声附和:“郡王,干吧!我们都愿追随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安禄山看此情景,也是心花怒放。其实他早有反叛之心,这些年他在边关横征暴敛,养兵蓄锐。势力强大。今天看到手下如此忠心耿耿,更加志得意满,野心勃勃。他指向严庄:“既然这样,那就干!严庄,起兵事宜,由你全盘策划,事不宜迟,马上准备”。
严庄微微一笑:“郡王,不急,只要军资粮草准备齐当,大军即刻就可以出发。凭我平卢军三十万精锐之强悍战力,必将所向披靡,长驱直入,朝廷这些年承平日久,武备松懈,大唐腹地那些守备军队完全不堪一击。我估计,不出三十天,我大军兵锋将直指长安”。
“若真如此,那可太好了,那还等啥啊,干吧”。安禄山迫不及待。
“郡王殿下,起兵之前的准备事宜,可以交给庆绪公子,粮草军械兵器我早有安排,这个殿下尽可放心,不会误了军机大事的。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在起兵之前做了”。严庄脸上,透着一丝阴险。
“什么事情,如此重要?”安禄山疑惑不解,问道。
“郡王,你还记得两年前,那个来耀吗?”
“当然记得,他不是两年前被你巧设计谋,重伤不治,死了么?怎么,他又活过来了?哈哈。”安禄山狂笑。
“来耀重伤死了,这个不假。但是,他还有个儿子逃脱了,还杀了我们那么多将士”。
“你是说,来耀儿子来恬?嗨,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不足为虑”。安禄山连连摇头。
严庄摆手:“郡王有所不知,来恬这小子我了解,安西军的时候,来恬年少就是勇冠三军的猛将,他的校尉官职都是那时得到的。在这里,没怎么升迁。这小子极其聪明,在来耀调教之下,熟读兵书,千万不可小看此人。”
“哦,就算他来恬厉害,只不过随他逃走的,不过数人,还能掀起什么大风浪啊”。安禄山还是不解。
严庄听后连连摇头:“不是这样说,别忘了,救出来恬的是奇峰山上下来的人马,人数不详。我敢断定,我的死对头独孤勇和仆固怀德就在奇峰山上。这些人联起手来,必是我军劲敌。千万不可轻视”。
“既然如此,那就等我们起兵以后,大局已定之后,再来收拾他们,如何?”安禄山说道。
“殿下,我军起兵以后,必然直取长安。进军路上,必然经过奇峰山。我担心,这些人一旦向我大军突袭,会影响郡王的宏图大业”。
“嗯,你这样一说,还真是。听你的,先扫平奇峰山,去掉后患。你安排吧”。安禄山恍然大悟。
“我先派出精干人手探听一下奇峰山虚实,随后我率阿史那兄弟和宇文兄弟统两千精兵,荡平奇峰山”。
“是啊,这些人不好对付,多带些人马,务必铲除后患”。安禄山连连点头称许。
。。。。。。。。。
十天以后,来恬已经按照独孤勇的吩咐,往来穿梭。秘密见过了河北节度使李光弼,带去了独孤勇的密信。这些天,平卢,范阳,河东三镇兵马大举异动,身兼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反心已是昭然若揭。早有多人秘密飞报朝廷,奈何杨国忠不以为然。玄宗皇上压根就不相信。一众大臣也是无可奈何。河北节度使李光弼也是焦急万分。此刻,收到独孤勇的密信,喜出望外。他是契丹人,父辈开始就为大唐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又与独孤勇,仆固怀德,来耀等人交好。也可谓是英雄惜英雄。
这次又见到来恬,更是高兴万分。当即定下来,局势有变,不出多日,定有大事发生。奇峰山不要久留。速速带人秘密来李光弼军中,以待时局之变。
再加上看过独孤勇密信,密信描述了奇峰山上这支强悍之师。又听了来恬的介绍,眼下正值朝廷用兵之时,李光弼更是对这支奇兵充满了期待。
来恬回到奇峰山,带回了李光弼的回信。独孤勇和仆固怀德立刻行动,收拾兵器甲胄马匹,准备下山。老哥俩商议,下山之前,给来恬和独孤小月把婚事办了,然后下山。
本来独孤勇计划赶快下山,奈何仆固坚持,定下明天拜堂成亲。仆固忙完之后,匆匆赶往后山,明天清晨前带领那一营勇士过来会和,来恬大喜之日之后,一起下山。
这边,独孤小于和仆固梨花带领那帮姐妹张灯结彩,布置一番。喜气洋洋。
暗中,小月和梨花已经在工坊和药池周边,堆积了硝石火药,离开山后,即刻毁掉秘方神技,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独孤勇也将栅栏拆掉,放出躁动的神龙,任其在山头起落飞跃,久久不肯离去。来恬不解的问道:“独孤叔叔,为啥不等把神龙驯服以后,一起带走多好。”
独孤勇摇头:“不行啊,神龙乃天上神物,天,不可逆。只可顺其自然”。
来恬点头:“嗯,明白了”。
。。。。。。
今天晚上,山上一片寂静。出奇的寂静。
夜已深,独孤勇睡不着,心乱,穿衣走到院中。发现来恬也在院子里。
“来恬?怎么,你也睡不着?”独孤勇问道。
“是,也许是明天喜事搅得心乱吧。”来恬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跟我出去转转?”独孤勇问。
“好啊,转转。”来恬应道。
老少二人结伴走出院中,边走边聊,慢慢的来到了山门口。
山,还是那么寂静,渗人的寂静,只有几只惊飞的鸟儿飞过。
独孤勇越来越感觉情形不对,他拽上来恬,紧走几步。来到山门哨楼下,上面没有值更的男丁。按说十个工坊的男丁,两人一组,轮流值更防备。
只见山门略微打开,月光下,哨楼往下滴搭着闪亮的液体。夜风中,一股血腥气。
独孤勇大喊一声:“不好,来恬小心!”
霎那间,二人抽出佩剑在手。黑暗处,齐刷刷跳出无数黑衣人。全部紧身装束,手持刀剑短兵器。身手矫健。直接扑向独孤勇来恬二人。
转眼间,短兵相接,刀剑碰撞,厮杀在一起。
来恬的七星宝剑确实厉害,只见剑锋如飞龙般起舞,行云流水。瞬间七颗北斗宝石发出耀眼光芒。黑衣人刹那间炫目,低头躲避光芒。被来恬跃步上前,劈刺砍杀数十人。
这群黑衣人正在面面相觑,不敢上前。身后突然涌出大批将士,他们手中的松木火把照亮了夜空。领头的,正是宇文虎宇文豹两兄弟。
“大胆反贼,这回你们可是插翅难逃了。弟兄们,上!”宇文虎恶狠狠的吼道。
如狼似虎的平卢军将士蜂拥冲了上来。就在这时,独孤小月和仆固梨花带领众姐妹和几位男丁也增援过来。仆固梨花持剑直取宇文虎。宇文虎和来恬正在厮杀之中,斜刺里杀出小月姑娘,剑法极其凌厉。宇文虎一惊,慌乱中,被来恬一剑砍在右臂,倒在地上,刀也脱手了。他连滚带爬躲过来恬后面几剑,宇文豹冲上来,救出哥哥宇文虎。
眼看对方势头已减,独孤勇对小月和梨花说道:“山路狭窄,估计他们大批人还没有上来。这里有我和来恬挡住他们,你们速速带领女娃走后边山门退往后山,去跟仆固怀德汇合。”
“是!明白。”两位姑娘迅速带领众人离开,直奔山寨后门而去。
后面山门,出去就是一座索桥,通往后山。
她们刚到,就听见一阵嘈杂。只见,山门已经洞开,两位守更男丁已被杀,倒在血泊之中。大批黑衣人鱼贯而入。后面索桥上还有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姐妹二人挥剑冲过去,厮杀在一起。众姐妹也上前与黑衣人开始拼命搏杀。瞬间,刀剑撞击,杀声四起。独孤小月手中这把七星宝剑
相持之中,独孤小月对果然厉害。夜色之中,剑走龙蛇,光芒闪烁,炫目的奇光如闪电,那群黑衣人亮瞎了眼。转瞬间,被小月姑娘砍倒十几人。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众人无法冲出山门。
焦急中,独孤小月对梨花说道:“快去找来恬,让他带领姐妹们冲出去,咱们还是不行”。
“姐姐,你去,你武艺没我高。”梨花喊着。
“那也好,这把剑给你!”没等梨花回话,小月已经把七星宝剑抛了过来。无奈梨花只好接剑在手。
这把剑,到了梨花手里,真是如虎添翼。武艺高强,加上宝剑神奇。立刻镇住敌兵气势。
。。。。。。。。。
这边,前面山门。来恬勇猛拼杀,已经杀的对方节节后退。
看到小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他预感到形势不好了。
“父亲,后面出现大批敌兵。姐妹们冲不出去了。”独孤小月急切的说道。
“来恬,你去吧,杀开一条血路去后山。这一定是严庄的计谋,截住我们后山退路,才是他们真正目的。我们这里挡住他们,得手以后告诉我,我们再撤。最后再把这里痕迹销毁,不能让他们得到任何东西。”独孤勇已经明白形势了。
“这里交给你们,我去后面。小月小心!”说罢,来恬大步飞奔去。
转眼间,来恬已经奔到后面山门。只见仆固梨花和姐妹们殊死拼杀,已经有些吃力,快要坚持不住了。毕竟,虽然她们每天也是习武,但是终究难敌安禄山手下这些虎狼之师。见此情景,来恬一声大吼,纵身杀入敌阵。剑光闪烁,瞬间放倒十几人。
仆固梨花见来恬来了,精神抖擞。杀到来恬身边。互为羽翼,两只七星宝剑神勇无比。砍瓜切菜一样横扫敌阵。众姐妹也勇气大增,跟随来恬梨花奋勇杀敌。
很快,涌入山门的黑衣人已经大部被消灭,剩下十几人后退逃到索桥上。桥上,本来就有不少人,这下,挤在一起,桥板脱落好多,索桥也摇晃的厉害。
来恬和梨花跃上索桥,他们经常走这座桥。习惯了,桥上飞奔,如走平地一样。来恬在左,仆固梨花在右。杀上索桥,两只七星剑在夜色中飞舞,炫人双眼。桥上黑衣人,后退无路,要么被砍倒刺中,要么被掀落桥下。一片鬼哭狼嚎。
疾风扫落叶一般,来恬率领众人冲过了索桥。
索桥那一端,无数明亮的火把点燃。披挂整齐的将士严阵以待,中间簇拥着几人,看着眼熟。
果然,左边阿史那承庆,右边阿史那忽律。中间就是严庄。
“对面,是我侄子来恬吗?”严庄奸笑着说道。
“不错,我没有看走眼,你果然是天降奇才。上次你逃出生天,两年不见,武艺越发精到。我精挑细选的几百精壮将士,被你斩杀了一大半。确实勇猛。但是,你看,我这里的上千精兵悍将早已严阵以待。对了,还有两百弓箭手,都是一箭穿石的强弓硬弩。今天,你们还能逃得出去吗?”严庄阴狠狠的说道。
来恬久经沙场,抬眼望去,知道严庄所言不虚。看来一场恶战就在眼前。
忽然,仆固梨花指着夜空大喊:“来恬哥,快看!”
来恬抬眼望去,只见一天没有见到踪迹的神龙出现在天空。它们摇动着翅膀,发出巨大的吼声。扑向了对面的敌阵。严庄手下众将士大惊失色,惊恐不已。
眼看着敌方阵脚已乱,来恬和仆固梨花率领众人直接掩杀过去。来恬在敌阵左冲右突,七星宝剑砍刺甲胄,如同削纸切菜一般。杀得平卢军将士人仰马翻,死伤一片。
空中那两只神龙也开始了猛烈冲击,巨大的翅膀扫倒了大批敌兵。凌厉的巨爪如同利剑,刺破了敌兵的甲胄。平卢军将士一片鬼哭狼嚎。
来恬众人势如破竹,冲破了敌阵。打开了通往后山之路。
仆固梨花吩咐两位小姐妹:“快,去叫小月速速撤离,跟咱们会合,一起走。我们守在这里,守住索桥!”
二人飞奔而去,跑向索桥。那两只神龙也一跃而起,随二人飞去前面山门。
独孤小月和父亲正在拼命厮杀,挡住敌兵。正在感觉吃力之时,看到两位姐妹冲过来。就已经明白后面来恬得手了。这时,空中飞来神龙。二人勇气大增,伴随着神龙的翅膀和巨爪猛烈冲击,宇文豹及其手下死伤累累,没有哥哥宇文虎助战,他也是孤掌难鸣。只好狼狈退却。
趁此机会,小月几个人迅速脱离。冲过院落,奔向索桥。
当独孤小月和两姐妹冲过索桥,回头一看,没有看到独孤勇跟过来,独孤小月立马反身跑了回来。只见独孤勇正在奋力的把一桶一桶的硝石火药抱到工坊和药池。小月上前帮助父亲。
“父亲,差不多了,咱们撤吧”独孤小月累的气喘吁吁。
“你点根火把,去到索桥边等我。我把这桶火药从这里撒到桥边。”独孤勇说道。
小月找来一个火把,点燃了,跑向索桥边。
独孤勇抱起一罐火药,揭开盖子,从院子里的火药堆开始撒,弯腰抱着罐子,一路洒向索桥。
这时,神龙也飞向了这里。后面宇文豹率领大批人马,紧追不舍。
索桥那边,严庄已经稳住阵脚。阿史那忽律,阿史那承庆率领手下猛烈冲击。来恬和梨花苦苦支撑着。天空中,神龙再次向平卢军将士冲去。这次,狡猾的严庄早已布置好了弓弩手,巨大的弩箭直指夜空,百箭齐发。神龙躲闪着,还是中了几只箭。眼看着形势危急,仆固梨花朝着索桥这边的独孤小月,焦急地大喊:“小月姐,快过来呀!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这边,独孤勇已经将火药洒到了索桥边。宇文豹也追到了近前。
独孤勇箭步跃上索桥,这时,索桥开始摇晃起来,一片片桥板不断落下去,落入万丈深谷。索桥使用很久了,再加上刚才众人桥上激烈厮杀,损伤严重,摇摇欲坠。
独孤勇在桥上飞奔,小月奋力将火把投向桥边火药堆。奈何刚才激烈搏杀,小月力量也是不足,还是抛落在了桥上。独孤勇回身捡了起来,再次投向火药堆。火药瞬间就被引燃,如一条火蛇在地面游走,立刻引燃了堆积的巨量硝石火药。连环的爆炸,火光冲天,烈焰滚滚。映红了天际。
独孤勇和小月,在桥上飞奔着,烈火烧到了索桥,桥断了,火光中,父女两人坠落山谷。
两只神龙吼叫着,煽动着翅膀,穿入烈火浓烟之中。
整个营寨和山谷,湮没在一片火海中。
严庄目睹了这一切,他也看到了独孤勇。可他没想到的是,为了保住山上的秘密,独孤勇竟然使用这样惨烈的方式。他手下人马也是惊呆了。茫然不知所措。
来恬看的真真切切,眼见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淹没在火海烟云之中,不知生死。他肝胆俱裂,发疯一样要奔过去,仆固梨花从后面把他拦腰抱住。死活不松手,这才拦住他。
“来恬哥!别过去!没用了!我们这些姐妹们还需要你保护啊!”仆固梨花也是泪流满面。
“你看,他们又上来了,快走!”
来恬一看,严庄指挥阿史那兄弟又冲了过来。索桥已断,山寨那边已经尘埃落定。现在,严庄只有全力以赴,追杀来恬他们了。
来恬擦一把脸上的泪水,扭头跟随仆固梨花她们迅速撤离。梨花带队在前,来恬在后面抵挡追兵。且战且退。好在去往后山之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难走,追兵人多也施展不开。
但是,阿史那忽律和阿史那承庆两兄弟还是率领人马紧追不舍。
疾步行走半个时辰以后,仆固梨花从前面赶过来。“来恬哥,前面就是迷踪树林了。只要我们撤进这片林子,就安全了”。
“好!加快点速度!”来恬跟随梨花,快步追赶前面众人。
后面的阿史那兄弟抬眼望去,前面一片茂密的树林,看着头就晕,他们知道,这样这群人逃入密林,那就逃出生天了。所以开始发疯一样的追赶上来。
看着那群小姐妹们鱼贯退入密林,来恬和梨花也不恋战。奔向林子。
来恬一边撤一边谨慎的看着后面追兵。忽然,他看到阿史那承庆伸手摸去腰间。预感不妙,来恬大喊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阿史那承庆抬手接连打出两只毒镖。毒镖飞快,一直射向来恬,一只射向仆固梨花。又急又准,异常凌厉。防不胜防。还好来恬有所防备,反应极快。挥剑打落一只毒镖,同时跃向梨花,护在梨花身前,这时收剑回来已经来不及了。一只毒镖直接射在来恬肩上。
“来恬哥!”仆固梨花抱住来恬。
来恬撕开衣衫,扎住伤口,“这是毒镖,马上毒性就要发作了,快走!”
仆固梨花扶着来恬,快速跑入密林。
几个小姐妹扶着来恬坐下,仆固梨花一把撕开来恬肩上衣服,一低头,伏在来恬肩上,开始为来恬吮吸毒液。
来恬抬手阻止:“梨花,有毒,危险!还是用手挤出来吧。”
仆固梨花沉默不语,用力推开来恬的手。继续用力的吮吸着来恬伤口,不断的吐出来发黑的毒血。来恬伤口已经肿胀,再不排出来毒血,来恬性命难保。
仆固梨花眼含泪水,百感交集。刚才要不是来恬舍身相救,这只毒镖必定打在自己身上要害地方。按照这个毒镖的毒性,怕是这个时候,自己早已和大家阴阳两隔了。
黑色的毒液排出来不少了,还是有些毒性侵入来恬体内。来恬有些昏迷,身上滚烫的厉害。有些颤抖。
忽然,密林深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来恬从昏迷中惊醒:“什么人!?”
“来恬,是我”。对面传来仆固怀德的声音。随着声音,仆固怀德率领后山的精锐壮士出现在了眼前。
“你们怎么才来呀!这里我们杀得天昏地暗,那么大的动静。你们看不到吗!要不是来恬死命搏杀保护我们,这会我们早就没命了!”仆固梨花看见父亲,一阵委屈涌上心头。
仆固怀德也是一脸羞愧:“我们刚刚出发,还在路上,远远的就看到火光冲天,赶紧快速赶来,还是迟了。哎,独孤和小月呢?”
“他们在最后面,索桥断了,小月姐和独孤叔叔掉下山谷了。估计是没命了。”仆固梨花泪流满面。
“唉,也是怪我呀,要是听独孤的话,早点出发离开就好了。”仆固怀德懊悔不已。又看到来恬衣衫不整,血迹斑斑。问道:“来恬伤的厉害吗?”
“中了毒镖,也是为了救我。毒液我已经吸出来了。哎,对了,赶快把千毒散给我。”仆固梨花正需要解毒药。
“薛嵩,把药拿来!”仆固怀德喊道。
薛嵩慢慢腾腾的过来,刚才眼看着,仆固梨花伏在来恬肩上,一口一口的为来恬吮吸毒液。他也是心里酸溜溜的。
仆固梨花白了他一眼,一把扯过来药包。细心擦拭伤口后,给来恬敷上药膏,这个千毒散,也是独孤勇和小月精心秘制。可解剧毒,非常神奇。
仆固怀德吩咐:“薛嵩,带些人,前面看看去。”
“已经安排几个姐妹在前面盯着呢。有段时间了,一直没有动静。”梨花回应着。
“也是啊,这个迷踪林,古树参天,里面路径交错,不熟悉的人进来了肯定迷失方向。估计他们是没敢进来。独孤勇当初在这里修这个林子,确实不错,关键时刻,救了你们”。仆固怀德钦佩的说道。
这时,来恬已经渐渐苏醒过来。千毒散真是神药,一会功夫,伤口已经消肿一大半,高烧已退,神志也已清醒。他想要站起来,被仆固怀德一把按住:“不要动了,休息一下。此地不要久留,等会儿你骑马跟我们走。去投奔李光弼将军”。
。。。。。。。
此时,迷踪林外边。严庄已经率领大批人马赶到。
阿史那兄弟连忙迎上去:“严大人,这个树林看着极其诡异。属下没敢贸然追击。”
“嗯,没追进树林是对的。我看出来了,不错,又是独孤勇这个老家伙的手笔。他非常善于利用山形地貌森林,造出迷惑人的树林,他称之为,迷踪林。其实里面路径四通八达。但是只有一条正确的路,其它都是迷路,一旦进去必然迷失方向,加上古木参天,不见天日。人迷路后都不能出来。独孤勇,够狠!”
“幸亏没进去!”阿史那兄弟倒吸一口冷气。
“那我们就这样让他们全身而退,逃出生天吗!还有,大人,我打出的毒镖,眼看着打到来恬了,毒性发作,他们跑不远。”阿史那承庆说道。
“哦,那就等一会儿,天就要亮了,天亮以后,我们再进去。我知道,独孤勇肯定设有标记,我能找出来。按着标记路径走,不会迷路”。严庄胸有成竹。
一会功夫,,天已亮了。严庄率领众人,涌入迷踪树林。
借助林木中透出的稀疏光线,严庄辨识出了独孤勇的特殊标记。按照标记路线,一众人马快速前进。很快,就穿越了这片迷踪林。
一出森林,地势开阔了。路也平坦多了,这是一段下坡路。
天色已经明亮,众人步伐加快。忽然,阿史那忽律喊道:“严大人,快看那边!”
按着他手指方向,远处坡下,一队人马正在疾进。
严庄明白,那一定是来恬他们。
他不禁暗自后悔,如果不是谨慎小心,连夜追赶他们。也许现在能够追上了。
“哎,便宜他们了!”严庄一声长叹。
“现在天已经亮了,我们抓紧追赶,也许能够赶上他们。”阿史那忽律急吼吼的说。
“不行了,虽然能够看到他们,但是山路蜿蜒,实际路途不会少于一个时辰,再加上他们道路熟悉。根本就追不上他们了!”阿史那承庆心机狡诈,连连摇头。
“那就用咱们的强弩弓射他们,刚才咱们大弓还伤了神龙呢,试试”。阿史那忽律还是不死心。
不等严庄发话,阿史那忽律已经命人抬来几十只强弩弓。一字排开,拉弓张箭。阿史那忽律一声令下,几十只利箭射向前方。奈何距离太远了,箭飞半程,就纷纷落下。
“唉!”阿史那忽律一拍大腿,无可奈何。
阿史那承庆:“算了,便宜他们了。不过咱们毁了他们营寨,干掉了老独孤勇和他闺女。也算不错。”
严庄连连摇头:“不是啊,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来恬。两次都没有结果他性命,都让他逃脱了。你们也都看到了,此人刚才何等神勇。比他父亲来耀厉害多了。看着吧,这个人必是我们平卢军的头号劲敌。”
阿史那兄弟连连点头称是。
“行了,收兵返回吧。赶快和宇文兄弟汇合。东平郡王那里快要起事了。咱们抓紧回去,别耽误了郡王大事。”
“是,收兵。”阿史那兄弟吩咐士兵收起弓弩,整队返回。
山谷那边,几十只利箭带着风射过来的时候,仆固怀德就已经发现了追兵。几十年战场厮杀,造就了他两耳敏锐的洞察力。停下来,看到追兵无可奈何的施放了一阵箭,然后无精打采的折返回去。“现在暂时安全了。稍作休息,继续赶路。”他长出一口气,对来恬说道。
只见来恬伏在马上,头一歪,侧身从马上摔了下来。幸亏仆固怀德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来恬。
毒镖的毒性还有一些没有散去,再加上一阵一阵的拼杀。最重要的是,独孤小月眼睁睁的消失在他面前。他心如刀绞,精神恍惚,头晕目眩。
“要不我上马吧,我们爷俩同骑一匹,我扶着你。”仆固怀德说道。
为了行进快速,仆固怀德把不多的战马给了山上女娃们,其余山上精壮小伙子,包括仆固怀德都是徒步。这才甩开了追兵。
现在来恬这样,仆固只好上马。
“等一下!”仆固梨花跳下马来。推开父亲,扶着来恬上马。
“你们两个那么重,两百多里路,马受的了吗!我来!我扶着来恬哥。”仆固梨花飞身上马,从后面抱住来恬。一摇马缰绳,向前就走。
来恬一脸不知所措,一阵局促不安。他略作挣扎,却被梨花紧紧抱住。
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仆固怀德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最后一挥大手:“出发!”
然后大步迈向前方。留下后面呆愣愣的薛嵩,他白眼珠子闪闪烁烁,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最后他还是一跺脚,无奈的跟上队伍。
五天以后,翻山越岭,风餐露宿。这队人马终于来到了李光弼节度使的地界。
来恬精神已经恢复如初,毒性已经消散。因为他已经来过此地,熟悉情况。他率先引路,直奔李光弼府邸。一声通报,李光弼急匆匆的迎接出来。
他和仆固怀德早就是多年故交,同在安西军中多年。和独孤勇,仆固怀德都是生死之交。
多年未见,不禁唏嘘。又看到那些安西军后代在仆固怀德的照料下,孔武健壮。个个都是一表人才。非常高兴。
“好啊,真是不错。前些天,哥舒翰将军还跟我问起那些安西遗孤子弟呢!老哥哥,你真是我安西军的大功臣呢。”李光弼挽着仆固怀德的手臂,兴奋异常。
随后他安排部下,安顿好这些安西军后代。女娃留在府衙中,随夫人住下来。腾出一片营房,驻扎这些精壮男儿。立刻安排饭食休息。
李光弼陪着仆固怀德和来恬,梨花一起,围坐在酒桌之前。
“老哥哥,十年未见,这梨花都长成大姑娘了,跟她母亲一样漂亮。你这一大家子,现在就这一个宝贝闺女了吧?”李光弼问道。
“是啊,我那几个儿子都战死沙场。现在就剩下我们爷俩了。想我仆固怀德,为了大唐差不多献出了一家子啊。现在还成了戴罪之身。”仆固怀德一脸愤懑。
“是啊,你和独孤勇,来耀都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奈何现在奸佞当道,朝廷昏庸啊。忠臣不得善待。贬的贬,杀的杀。只有苟且才得安稳,唉!”李光弼叹息着说道。
“这次遭严庄暗算,独孤勇没有逃出来。父女二人凶多吉少,连人影都没见到。”仆固怀德神情黯然。
李光弼摆摆手,说道:“也不一定,独孤勇多少次都是化险为夷,危急中脱身。但愿这次也能逢凶化吉。”
“但愿吧!”仆固怀德端起酒杯,和李光弼一起,一饮而尽。
发下酒杯,李光弼接着说道:“两天前,我已经接到密报,安禄山整备粮草辎重,大军正在集结。估计就要起事了”。
“哦,那就是说,他要造反之前,先要干掉我们,铲除后患吧!”仆固怀德若有所思。
“差不多,有点这个意思。”李光弼点点头。
“那怎么不禀报朝廷呢?”仆固怀德问道。
“唉,多少密报到了杨国忠手里,压着不报啊。报了,估计皇上也不相信。照旧歌舞升平,醉卧温柔乡。”李光弼也是一声叹息。
此时,外面进来一位校尉。
“将军。”他欲言又止。
李光弼摆摆手;“没关系,都是自家人。说吧。”
“安禄山已经反了。”
“哦,这么快?”李光弼有些惊讶。
“今天上午,在蓟州独乐寺誓师。现在,三十万大军已经兵分两路,一路安禄山率领,有二十万人。一路史思明率领,有十万之众。势如破竹,已经连陷几座州县了。朝廷兵马,完全不是对手,要么望风而逃,要么一战即溃。安禄山部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北方狼烟四起了”。
大厅里,气氛凝重。仆固怀德和李光弼相视一望,二人点点头。:“这就开始了!”二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外面,凛冽的寒风刮了起来。声音呜咽。刺人心魄。
一场旷日持久的,惨烈的大战,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