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坚坐上了回燕京的飞机。
旁边的男生不停的说着他在魔都的趣事,有时候也会讨论哪个空姐长得很漂亮。
“你是哪里人?”
男生名叫白苍然,是燕京本地人。
这大抵也是他在周坚面前会喋喋不休的原因,老是说一些吃的玩的,处处都在透露他生活上的优越。
“我是农村人。”
周坚淡淡的开口。
“农村人?”
面对这样的回答,白苍然有些无奈。在他的潜意识里,除燕京外其他地方也的确算是农村,但是能具体点吗?
“哪的?具体一点。”
“其实在机场我就有注意到你,看你大包小包的拿着,我都没有想到你也会坐头等舱。”
周坚没有立即回答对方,事实上这个家伙真的很自来熟。头等舱的人们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办公,就他一个一直在叭叭个不停。
“呃。”
周坚点头。
对于这个年轻小伙子,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头等舱确实很贵!从小被父母教育家里面很穷的周坚其实以前在物质上一直都有些自卑,这在爱情上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他现在不了。
对于人和事,对于社会,对于阶级,对于这个世界他都有了一个比较系统全面的认知。一开始意识到这些有问题的时候,周坚也是一个会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人。
这对于周坚的父母就非常适用。
早在周坚童年的时候,他的父母是有能力去建房子的!可那个时候他的父亲沉迷于打牌,享受安乐,满足于现状。周父骨子里把孩子养大,然后养老的思想从来没有改变过。
可是一切都有因有果的,随着时代发展。他们再没有能力去建房子,而且在坐吃山空。
所以后来到了姐姐出嫁的时候,彩礼没要是他们最后的体面。后来周坚哥哥上大学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坚定过,就这样周坚哥哥还在外面漂泊着。
周父周母常说娶老婆的事,想要抱孙子。
许多亲戚比他们小,却已经过上了儿孙满堂的生活,他们又怎么会不羡慕呢?但其实当初他们坚定一点,让大儿子上大学。他们现在也一定能抱上大胖孙子!
而现在变得一团糟。
在周坚高三的时候,也是周坚开始懂得马哲,开始思考开始脱离家庭影响的时候,周坚开始发现这些联系。
儿子们纷纷长大,周父是心喜的,他早有养老的想法,周母却是忧虑的。
儿子都这么大了,可媳妇都娶不上。
她一天天的在催着周父回老家去,回那个山坳坳里建房子。
就一个人一块砖在那里建!
后来周坚的哥哥回来,看着这简陋却无疑庞大的工程说道:
“他也是厉害,是怎么一个人一块砖这么建起来的?”
周坚从自己哥哥那里看到了心痛。
其实周兄与周父常常吵架,甚至于有时候父子俩都要大打出手。而那个时候还在上初中的周坚就夹在中间,他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水火不容。
但周坚记得哥哥当时气愤说的那句话:
“我知道!你在想着没有我这个哥哥就好了。”
被自己哥哥这样愤怒的抓着衣领,几乎是吼着说的话,当时的周坚有着害怕也有委屈。
其实那个时候的周坚一直有在想为什么自己要被生下来?没有人问他愿不愿意!明明自己才是那个不应该存在的人,是因为当时哥哥打引产针生下来的,怕有智力问题才又打算要的他!
但周父周母的顾虑明显是无知也是多余的,并没有这样的可能。周坚哥哥从小到大一直学习成绩突出,是学校排名前列。
可后来到了高中,一切就都有了变化。
事实上周坚也是在高中发生的变化,他们兄弟俩都在这个时候脱离自己原生家庭的思想束缚。
一开始发现这些联系的两兄弟,无疑的都在觉得是周父与周母咎由自取。
但其实背后周坚常常在痛恨自己的无能,他想不通自己的父母都已经有五六十岁了,自己却还是一个零零后!为什么要生自己呢?要看着这些问题却又无能为力。
明明彼此都牵挂着彼此,可又不得不这样四分五裂。
周母常跟亲戚朋友们抱怨哥哥的不懂事,她为自己儿子安排相亲,又做了何种努力。这不是她当妈妈的问题,都是儿子的错。周母想要在亲戚朋友面前抬起头来,所以她是这样说这样做的。
后来周坚读书放假回来,周母也是这样与他埋怨哥哥的。
周坚当时就有些生气!
“你说哥哥为什么不回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有你这样的好母亲,他怎么好意思回来?在亲戚朋友那都抬不起头来。”
周母这也才发现问题,可不愿意接受。于是又把周坚的姐姐抬了出来。
“你姐姐叫他,他也不回了。”
“叫他回来相亲不是为了他好吗?人家女孩子说了不要房车,不要靠父母。他们可以自己奋斗。”
“你哥哥不去,你去!”
周坚突然有些悲哀。
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你好,其实何尝不是为了自己?
没车没房也没有资本去做生意,还总想着两个儿子要把水端平。有这能力吗?
先照顾好哥哥吧!
那一年,周坚与周兄一样也没有回家过年。
亲戚朋友们都表达了同情,来说俩兄弟的不是。周坚哥哥把他们都拉黑了!周坚则常常笑笑不说话。
过年是一家团聚的日子,有什么问题都应该过去。可是周坚真的受够了。
他是气的!他想要他的父母好好想想自己有什么问题,才导致一个家会这样。
但明显这是徒劳的,他们从不会想自己有什么问题,他们只知道自己两个儿子的不是。去与亲戚朋友们诉苦!
改变不了能怎么办呢?
要六亲不认吗?
血缘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些抛弃孩子的人还少了?那些把捡来的孩子当自己孩子养的人还少了?
血缘其实并不是影响人和人之间关系的!
是社会意识中的血缘关系在左右着人们。
但实际上是人们的感情,是人们怎么去想怎么去处理这些关系在起着根本作用。
周坚自觉自己的父母是爱着他们的,只是他们真的很无知罢了。
这也就是盲目啊。
最终周坚与自己和解,他想把这个家重新团结在一起。但这肯定是需要物质基础的!周坚更加坚定起自己创造一般三观与一般哲学使人人如龙的梦想。
不仅仅是为了让所有的家庭能和谐,更是为了让社会能成为理想中的天堂。
当然这其实也是为了自己!
因为这对身在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有利的。
“喂!”
“过分了啊!”
见周坚多少有些爱答不理,白苍然有些不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