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水狗,当然要痛打
柴桑村西侧,有一处清幽的竹林,每到有风时,簌簌作响,总让人心静。
秦秧停在一间破旧的门前,眸底,不由得流露出一阵怀念。
“秦秧,你这个贱人。”
忽然间,一股凌厉的掌凤,从左边直冲她而来,誓要她好看。
可此时的秦秧,早已脱胎换骨,又怎会让那道巴掌落下。
她抬手,恰巧抓住那只破空袭来的莹腕,眸色略略泛冷,“秦悦,我奉劝你一句,见到我,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否则……”
她冷冷往下一撇,用劲破大。
秦悦一时不察,狼狈地摔倒在地,擦撞出点点腥红的鲜血。
她犹不服气,抬头恶狠狠地瞪向秦秧,瞳眸深处,狠辣与嫉恨交织,破坏去那张清丽脸颊的美色。
秦秧对比根本不惧,反而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秦悦,菱唇轻勾,露出讽意,“秦悦,你该庆幸自己有一位好祖父,不然,如今的你,可没机会在我的面前叫嚣。”
旋即,她徐徐蹲下身,轻柔地拉过秦悦那只莹润素净的左手,同她粗糙起茧的指尖并列在一起,对比非常明显。
“还有,我爹的东西,你可不配要。”
说完,她径直扯下那只戴在秦悦腕上、通体莹白的手镯,压根不管秦悦口中传出凄惨呼疼的声音。
若换作以前,她怕是早就心疼无比,呼寒问暖,哄得无微不至。
只可惜,她的心已冰冻入寒,再也不会被秦悦所骗。
更何况,这世间还有句话,叫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想,现在的柴桑村,怕是人人都已知道秦悦做过的“好事”。
不得不说,现在的秦悦,就像是只落水的恶狗,张牙舞爪得厉害,却仍不能让人忽视她的窘迫和色厉内荏。
她不自觉发出一声嗤笑,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清风拂过,吹得竹林来回摇曳,依稀拉开的缝隙里,一缕蓝色的衣角也随之掠过。
秦秧微微眯起双眸,一丝暗芒极速掠过,又飞快消失,快得让人看不清。
“秦悦,我猜,你所做的这一切,最终目的,就是想让我去死,毕竟只有我不在,人或失踪或死,你才有可能嫁给玉徽表兄,才有可能去当风光无限的秀才娘子,对吧。”
“你胡说。”
随话落,秦悦面色顿变,骄横和嚣张尽数褪去,只余下凄慌而惊惧,犹如一只被重重踩到尾巴的猫。
虽已猜到真相,可秦悦的表现,却更加证实秦秧的话,所言非虚,也让她的心,深寒。
细碎的踩叶之声浅浅入耳,却又骤停,也许,是在惊诧和疑惑于她的问话。
秦秧稍稍垂下眼睑,遮去眼底的情绪,心底却在想,该如何往那团烈火里再添一把干柴,好让其烧得更猛一些。
而且,一只曾将你咬得遍体鳞伤的恶狗突然落水,已丧失还手之力,你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一个好的机会。
那,当然是狠狠痛打一遍。
她再度蹲下身,慢慢凑近秦悦,温热的呼吸尽喷洒在颈边,“秦悦,我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在三年前,月姨来我们家给玉徽表兄下聘,最先选的人,是你。”
“只不过,当时的你太小,月姨怕你受不得苦,才改定的我。”
杀人诛心,应是如此。
“啊!!”
一声巨大的惨叫瞬间响彻竹林,惊得鸟雀纷纷振翅飞离,也震得秦秧的耳朵发麻,嗡嗡回音。
“秦秧,我要杀了你。”
言罢,秦悦却猛地扑向她,指甲锋利泛冷,映射出眸底那抹被恨意缠缠的赤红。
秦秧见状,轻轻地侧身,灵巧躲过爪风,衣袖微动间,缕缕看不见影的粉末悄然散飞,飘于半空。
一扑一躲之时,便已被秦悦全部吸入鼻腔,不留半点踪迹。
“秦悦。”
秦悦还想再扑过去,却被一道低沉的嗓音喝住,“你还没闹够吗?”
循声望去,仅见幽幽竹林下,正站有一位蓝衣少年,五官清俊,眉目疏朗,衣服的质地略显粗糙,却干净整洁,透出几分书生意气。
此人,便是两人口中讨论的表兄,周玉徽。
秦悦甫见到他,登时哑火,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止不住地打转,将落未落。
秦秧则无动于衷,冷眼旁观他轻轻扶起秦悦,举止不急不躁,井然有序。
做完这些事,他才微微上前半步,把一方木盒递到秦秧的手边。
“秧姐儿,里面是我和娘的一点心意……”
话未完,那方木盒就被一只凭空出现的手掌拿走,日影晕下,映出修长而有力的指节,宛若一截晶莹剔透的美玉。
秦秧愣愣地侧首,“师,师父。”
百花盛野,尽绽绚丽,可仍比不上那张清妍端丽如九天玄月般的面容,青色的裙角随风而起,舞出清冷绝妙的弧度。
“一枚成色不佳的玉佩,十两纹银,还有,两张绣工极差的荷包样式,这些,你想要?”
略为上挑的眉梢间,掺进几分嫌弃的味道,仿佛只是在简单地疑惑周玉徽为何能把这样的礼物拿得出手?
秦秧清咳,忍住满脸的躁意,“师父,那两张荷包式样,是我想的,请别人添色。”
沈从洲微怔,随后就将木盒扔回给周玉徽,动作干脆而利落,不过,也不忘取走那两张荷包式样,“有劳这位公子费心,我家弟子,我自会负责。”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哪里凉快去哪里待,不要来打扰秦秧。
毕竟,周玉徽刚才的所做所举,皆已被他尽收入眼底。
语毕,他浅浅侧身,看向秦秧,“不请为师进去坐一坐?”
“师父。”
秦秧倏觉为难,这个家,破旧不堪,杂草丛生,她还没有收拾过一番,又怎肯让“林岁欢”这样的千金之躯踏入,只怕,会污到她。
她深吐出一口浊气,笑意盈盈地凑近扶住“林岁欢”,把人搀向一旁的沈十七,“师父,弟子家中实在简陋,恐招待不周。”
“要不,您先回林府,等弟子收缮完毕,再请您屈尊,品尝一下弟子的手艺。”
听言,沈从洲不禁轻轻冷哼,感情,他还没嫌弃弟子家贫,他家弟子却嫌他碍眼。
他刚想开口反驳,却窥探到秦秧藏在眼底深处、那一抹还未来得及散去的自卑,陡然无言,也在刹那间猜到她的想法。
也罢,有些事,确实强求不得。
他略放松下身体,去顺秦秧扶他的力度迈步,“这几日,就算是为师放你的假,有何需求,记得来林府找为师。”
“还有,沈十七会留下来帮你,不许拒绝,这是师命。”
谆谆的叮嘱飘散在竹林上空,却让秦秧感到暖心,她边听边颔首,态度乖俏而认真。
这一幕,落在天地间,不知不觉,竟成为一副美景之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