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礼——”
洪亮的声音告诉着来宾,及笄之礼要开始了。
“今日,小女叶南涔行成人笄礼,叶某在此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
其实今日大半的人都是来看热闹的,毕竟着叶南涔只是叶家入了族谱的义女。
五年前皇上突然说叶南涔病重,送往皇家别院修养,大家都在猜测叶南涔是借着及笄的理由回到京城的。
“嘶”
在叶南涔八岁时,第一次在宫宴上露面,就觉着她有倾国倾城之相,如今再见,竟觉得似天仙下凡。
“皇上皇后驾到。”
一声尖锐的声音引得全场人连忙离座跪了满堂。
“臣等/臣妇/草民/民妇参见皇上皇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必多礼了,朕今日来,就是来参加宸极的及笄礼。”
这话一出,不知浇灭多少人心中等着看热闹的心,也不知挑起多少人的小算盘。
“宸极见过父皇。”
一个宸极提醒了在座她叶南涔是皇帝钦赐的宸极公主,一个父皇也告诉各位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南祁第一位异姓公主。
“好好好,快别耽误时辰。”
见状,叶席铮上前引皇上到主坐,叶席铮是没有算到今天皇上会来,又不和他提前打个招呼。
推翻暴君,还百姓一份和平安乐,叶席铮功不可没,而叶席铮和成延帝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关系。
叶南涔以盥净手,按照嬷嬷的指引一步一步的走完步骤,而赞者原本是叶南涔的母亲苏婞,但皇帝在这,她就是以公主的身份进行及笄礼,就要由皇后来给她梳头。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及笄礼十分繁琐三拜三加,敬酒祭酒,取字聆训,但因为叶南涔已经有了宸极这个封号,所以取字就免了。
场上感触最深的是叶席铮,当初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小女娃,个子刚过他膝盖,小小一个,身上还带着奶香,如今竟都成了及笄的小娘子了。
“累了吧。”
温润的男声在屏风外传来,是叶家大哥叶钰愔。
“大哥,进来吧。”
叶钰愔得到妹妹的首肯才示意书童把自己推进内屋梳妆处,这才终于又好好地打量这个七年前才匆匆见了几面就被送进宫中,后来又送到远远的皇家别院的妹妹。
“来,这是哥哥们送你的及笄礼,你二哥哥送客人还得好一番功夫,舒玚在山上赶不回来。”
叶席铮夫妇一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叶钰愔二十又一,从小身子骨弱,连行走都要靠轮椅,但胜在满腹经纶,是京城第一大才子。
二儿子叶珝秋不过十八,也是出了名,只不过出了名的吊儿郎当,生得一副好皮囊,倒是将京城的贵女迷得不要不要的。
而小儿子十二岁天生神力却怀赤子之心,三年前就被送进山上里磨练。
“谢过三位哥哥。”
去往皇家别院前还能偶尔在宫宴上见到几位哥哥,但进宫两年就被送去别院,五年过去都怕生疏了,没想到他们还如同第一次见到那般。
“南南,你在别院怕是吃了不少苦吧,爹禁止我们去看你,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叶南涔知道大哥脾气如此温和的人都因为这件事和叶席铮吵过架,脾气火爆的叶珝秋这些年甚至都没有和叶席铮说过话,还离了家。
她对叶钰愔露出几分笑,开口:“大哥,我在别院过的很好。”
哪怕面前的人表现得很坦然,他只觉得她肯定又是什么都自己受着,他就不明白了,这皇帝怎么就偏偏选他们的妹妹呢,三弟是他们家亲生的,不是更好?
“大哥,不可胡思。”
柳眉微蹙,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叶钰愔在想什么,作为臣子,最忌讳的就是对君主有了动摇。
虽惊讶叶南涔怎么能一眼看穿自己内心的想法,但还是点点头表示清楚了。
天色太晚,叶钰愔吩咐一圈下人就离开了玉萃阁。
“主子。”
竹桥附在叶南涔耳边低声说话。
五年了,确实是该给所有人个交代了。
子夜,叶南涔换上墨色劲装向皇宫掠去,若是叶席铮见着了定会惊掉下巴,这轻功没有个十年八年都练不出来。
轻松避开皇宫里的侍卫,来到承德殿,果然成延帝还在处理着奏折,但殿内的人都撤走了,明显就是在等她。
“宸极见过皇上。”
成延帝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面前跪着的不过刚满十五的女孩,饶是五年过去了,他还清楚地记得五年前,这个女孩坚定的在这个大殿上对他说:
“路是您和父亲安排的,但是走路的人是南涔,这个棋局要怎么走下去,得南涔想好,就看陛下是否信任南涔了。”
看来今日是来给他一个交代来了,不过,她能避开皇宫的大内侍卫已经证明了五分。
“起来吧。”
“朕知你来是为了什么,但朕说过,朕不会过问一句,五年前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既然信任就信任到底,成延帝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来,陪朕下下棋,也就你敢一直赢朕。”
“是。”
叶南涔坐在龙案对面,双指捻起一颗黑棋,放在棋盘中心。
一子落下,成延帝便开口问到,“你今日来就不怕我把你这些年用命换来的东西拿走?”
“不怕,您不信任南涔,南涔就把东西给您,之后不再过问,就当南涔还了您的赐名之恩以及父亲的养育之恩。”
“你倒是看得开。”
“不是看得开,雄狮和猛虎,不可关在同一个笼子里,这是您也心知肚明的事,
南涔觉着,皇上可不是胃口这么大的人,并且,陛下所求不过百姓安乐,宸极的存在不就是为了这个。”
“走一步算百步这点你可一点没变,小小年纪如此老成。”到底还是他们造的孽啊。
“这个玉牌,是南涔给皇家的承诺,见此玉牌,无论是多难的事,南涔都会办到。”
下满一盘棋,终是成延帝输了,成延帝望着叶南涔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唉,你啊,这玉牌,拿回去吧。你看看这棋,哪里还有后路。”
目光移向手边的棋盘,黑白交错,明明白子占尽优势,但是最终赢的却是黑子。
“天下之局,岂能用小小的棋盘就能够看清的。”
天下一分为四,他们南祁刚平定不久,其余三国风潮暗涌,国家内都只是维持表面平和,更何况四国间。
“南涔,可有怨过朕和你父亲?”
成延帝浑浊的眼眸落在那张绝美的面庞,当初叶南涔被带回京城不过才八岁,已经可以算得上翩若惊鸿,如今更是千秋无绝色。
“不曾。”
这五年,叶南涔看到太多太多了难用只言片语去说清楚的东西,她也从一开始的不得不变成了必须去做。
“这条路是南涔自己选的,有父亲和父皇才有叶南涔,不是吗?”
她何其幸,有这么多人在念着她,无论如何,她得为他们闯上一闯不是吗?
成延帝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回答,他老了,叶席铮也老了,他们的路快要走到尽头了,后面的路他看不清,或许他其实算不上一个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