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它被证实……如果这真是真相,那实在太过可怕了!”我说,“可是你怎么推导出谢是夏老板的同伙的?”
“很简单。我只是把谢说的话全都反过来想,他说自己跟夏十四年前见过一次,然后是最近通过引荐人再次会面。而我假设这也是他的误导。”周说。
“有了这个假设……“我说,”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接下来?”周似乎已经从先前“无解”的阴霾里走出来了。“想尽一切办法验证假设,或者随着案情的揭晓用别的假设来替换它。”
周甩手去了健身区,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潇洒自在。
是啊!我在想,我们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解释一切的假设——依照这个假设,谢必须要潜入一楼房间的原因,是要配合夏费尽心机以“杏仁饮”为掩护的投毒方法实施之后,完成现场存留毒物痕迹的清理工作。这种“瞒天过海”的投毒法确实让人不寒而栗,这里面的工于心计——实在不是一个体力、精力、财力、脑力有限的正常人可以策划并实现的。谢现在已近被警方列为头号嫌犯,很难再加害程老师、在“标竿”和“大使”光环的掩映下为所欲为了。但是夏——
希望不要验证周的假设就是真相!我体会到了那1%的恐惧的可怕。
在这些分析之后,唯一令人欣慰的,或许只剩这种“瞒天过海”下毒方法将不再有效了。因为它巧妙的前提是住客习以为常后的毫无防备,“一旦使用几乎不可能再用第二次”。
“没想到你这‘随便聊点别的’聊出了一部《隐秘的角落》。”厉嚷嚷着,“以后我再不敢四处玩耍了,疫情一好转我要第一时间回去。”
“假设是纯从逻辑和可能性上反推出来的。住了这么多天,这家店的服务是咱们有目共睹的,所以从情感上我自己也接受不了这种解释。”周从跑步机上下来,“我还真想跟老板娘好好聊聊,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我们都一起吧。”我说,“顺便看看一楼的二次勘察有了新的突破了没有。”
我们四人一起来到一楼,厉显然已经有了植根内心深处的恐惧。
“几位的午餐正在准备,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老板娘看见我们过来说。
“离午餐时间还早,不着急!”周说,“我们想跟您随便聊聊,求经验、求合作。”
“求经验、求合作?我们掌柜的……”老板娘笑了一下,同时脸上担忧的表情一闪而过,“需要先看看你们的诚意。”
“诚意?”周说,“对了,老板娘您怎么称呼?”
“姓唐。”老板娘答。
“唐姐,我们知道贵店经营得好,餐饮、住宿、服务皆属一流。”周伸了下大拇指,“您就是把经验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诉我们,我们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学得来。不过您能不能看在谢先生的面子上,稍微透露一下——哪怕一丁点儿经营理念,还有员工培训方面的内容……听说全部是您亲自完成的。”
我们仨听到周的话吃了一惊:谢现在是投毒案头号嫌犯,你怎么还说“看在谢先生的面子上”呢?
“经营理念就是好产品不断创新、好服务不打折扣。员工培训无非将心比心。谢先生是‘特色旅游界’行业标竿,内陇交界‘区域旅游形象大使’。他能亲自为你们预定房间,说明跟你们关系非同一般。你们不找他寻求合作,为什么来找我们这种小店?”唐老板娘说。
我才意识到周刚才是赌唐并不知道警方已对谢发布协查通报。
唐看着厉,“早上那会儿是不是您来退补房费了?”
不等厉回答,周抢着说:“关系再好,我们也不能一直占谢先生便宜。噢,对了!谢先生说他跟夏老板认识的——”
“应该谈过业务,同一行业的人嘛!”唐说,“不过业务的事都是老夏处理,我只负责店里的事。”
“喔?”周继续不动声色的问,“您印象中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接触——我是说开始合作的。”
“大概3年前——就是这里正在筹建时,我和伙计们都还在‘翠湖酒家’,有一次无意中见到过他们。再往前我不知道,也没问过。我说了,我只负责店里的事,在‘翠湖酒家’时也一样。”唐说。
我们仨内心已经有惊雷滚滚。
周悄悄给我们递个眼色,又问唐:“‘翠湖酒家’是家什么店?主营什么特色?”
“开始以农家特色为主,后来由老夏过去开发加入了分子料理,两种特色融合为一体……你们有机会去尝一下就知道啦!去的话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也能跟谢先生一样提前为你们预订。”唐说。
“好嘞!先谢过老板娘!”周示意我们该走了,“我们回房间等午饭去!”
从楼下上来的时候我们再次试图从门缝查看现场情况,但这次从门缝看不到任何房间里的场景。
“你这表情管理——才能算伪装和表演大师。”厉说。
“我这叫‘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周说。
“什么惊雷什么平湖?”厉问。
“《庄子》曰,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矣。”周说。
“你别跟我拽文!你一个假设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面积,你自己算过吗?”厉问。
“我已经验证了最后的那个重要信息:谢跟夏之前认识。虽然还不知道谢刻意隐瞒的意图在哪,但验证‘费马猜想’总算开始了第一步。”周说。
“什么‘费马猜想’,还‘哥德巴赫猜想’呢!”厉说。
“可以可以,知识面见涨……”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