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辞目光一顿,“天色欲晚,我也该回府了,你们去吧。”
侍从忙回道:“王爷知道洛三小姐也在此处,还请三小姐一同前往。船上除了二位王爷,还相邀了不少公子小姐,洛二小姐也在游船上,届时二位小姐可一道回府。”
“不就是游船吗?本公子也有。”
看着洛青辞犹豫模样,花越喃喃一语。
景乐则径直拉着洛青辞的手,满脸欢喜地向游船而去,“辞姐姐,我们走吧,难得出来玩一次。”
见状,花越停留半刻,随即离去。
夜色之中,湖光荡漾,暮气渐沉,几处渔火晃动,一条条游船张灯结彩,漂浮在明泽湖上。
远远看去,游船之间,明灯高悬,歌舞声繁,几道华衣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半刻后,一行人踏上一条最大也是装饰最豪华的游船。
“景乐,晋华表妹,四弟,你们来了,快坐。”
庆王见到来人,忙起身,与几人招呼了片刻,又看向了最后之人,“本王就知道洛三小姐会来,快请就坐。”
洛青辞瞟了眼在坐的几位熟人,笑了笑,“打扰庆王爷了。”
庆王罢了罢手,“诶,洛三小姐切莫这样说,今日到的都是些熟人,三小姐莫要拘束。”
洛青辞点了点头,来的大多是那日春日宴所见。
她并未上前与景乐同坐,转身坐在一处角落,“二姐也是被庆王邀请上船的吗?”
洛清梦面上一笑,“是啊,本想着在山脚歇歇,不想被庆王撞见,邀请上船,便在船舱休息了一整日。三妹今日可玩得尽兴?”
“哦,”洛青辞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天边,“不知二姐打算何时回府?”
闻言,洛清梦看了看席间,“这席间的歌舞也刚开始,只怕没有那么快结束。三妹放心,我已经派人告知祖母,我们可以晚些回去的。”
闻言,洛青辞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席间,景乐不时看来和她打招呼,其下的孙月溪目光狠狠地盯着她。
让她意外的是,端王竟然也在船上,只和她点了点头,便又与旁人畅谈喝酒。
“看!是千音坊的徵羽姑娘,庆王爷竟能把徵羽姑娘请来。”
“这徵羽姑娘怎么说也不过是个舞姬,庆王殿下相邀,怎能不来?”
话语间,众人的目光已被一道手抱长琴的绰约身影吸引,少顷,一曲悠扬的琴音传来。
洛青辞喝了一杯酒,只觉这位徵羽姑娘在一众贵人中毫不逊色。只是此刻,众人畅谈宴饮,并未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琴声上。
上座,几位皇子坐在一处,面上一片和善,不时喝着酒,不知在聊些什么。
而那道白衣身影,于这片热闹氛围中似乎并没有她所想的落寞。只见他不时开口,不时饮酒,面上也卸下了往日的冷漠,似乎已经融入那片畅谈欢饮的氛围中。
原来那般冷漠之人,也会语笑逢迎、假人辞色。
她有些惊讶,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游船之上,四处灯火阑珊,习习微风拂过。
丝竹之声不断,满席美酒佳肴,众人推杯换盏,左右交谈,不时欣赏舞蹈,一片祥和。
许是那杯酒的缘故,白日的疲惫被激发出来,让她无心坐在此处,去面对一些人与嘈杂的声响。
于是,她招来一旁的侍女,耳语几句。
待她看见庆王点头示意后,她这才起身,“二姐,我有些累,想去船舱歇会儿,二姐走时可别忘了叫我。”
洛清梦点了点头,“三妹去便是。”
凉风习习,散尽一席酒味和丝竹之声。
船舱中,洛青辞屏退侍女,看着茫茫江水,不由打了打哈欠。
倦意来袭,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累,只觉头脑昏沉。
正当她欲要躺下休息之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之声。
正了正神色,洛青辞推开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徵羽姑娘?”
女子蒙面而来,眼露笑意,“见姑娘神色疲乏,特送来醒酒汤,还请姑娘莫要见外。”
洛青辞失措地接过,“多谢,徵羽姑娘怎会……”
“东西已送到,姑娘好生休息。”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洛青辞关好了房门,打量着手中的醒酒汤,眼中有些疑惑。
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怎会给她送醒酒汤?或是谁吩咐她送来的?
许是被这所打扰,她倦意消散了不少。
斜靠在榻边,她眯着双眼,听着湖水潺潺,倒也未曾深睡。
一时风起,窗户被吹开。洛青辞骤然睁开双眼,抬头便看见屋外闪过一道身影,“谁!”
心中有些不安,她还是稳了稳神色,悄然走至门旁,可正当她推开房门的刹那,便瞬时被一人捂住口鼻,带出了房间。
“你放开!”
闻着一身酒气,看着面前那道熟悉的身影,洛青辞目光凌然,一面挣扎着,一面低声一语。
“你不想死的话就闭嘴。”濯池注意着一旁的动静,沉言一语。
紧接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让她瞬时觉察到不对。
只见几名黑衣人手持利刃,小心进入了她方才的房间。
“奇怪,明明在这儿的,怎么没人呢?”
“继续找。”
听得这番对话,她这才明白,那群黑衣人是来找她的,是谁想要害她?
眸光一闪,屋内的黑衣人还未出来,她却不敢妄动,发出任何声响。
此刻的她被濯池紧紧抱住,两人紧贴着身子靠在船舷边,稍有不慎,便可能坠入湖中。
感受着身后之人微热的体温,以及这近在咫尺的气息,她心血翻涌。
半响,黑衣人寻遍了船舱,终于注意到他们的藏身之地。
而就在他们到来的一刻,濯池已带着身旁之人一跃而上另一条游船。
早已失去武功的洛青辞,刹时被人抱着留步半空,竟有些神色恍惚。
船头一角,安静一片。
洛青辞打量了眼四周,想必那群人暂时还不会找到这里,“宣王殿下该松手了。”
她冷眼一语,却并未收到回应,挣扎着松开,这才发现身后之人的腰间,一片深红。
看着这人面上强忍着疼痛,她不由眼中一惊,难道是自己方才碰到了他的伤口?
“你受伤了?”
是谁竟能让他受伤?这么重的伤,怎么今日竟跟无事人一样?
濯池捂着伤口,眼下那群黑衣人随时都可能找到此处,饶是他明白眼前之人可以逃脱,不知为何,看着面前娇小羸弱的身影,他竟有一丝想要保护的冲动,“你走吧。”
洛青辞冷眼看了他一眼,正欲离去,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让她下意识收回了脚。
而就在那一刹那,濯池紧张地将那人拉至身后。
一时,四目相对,唇间微触,冰凉一片。
只见前来一仆从身影,从旁取了坛酒便离去。少顷,四处又归于平静。
“啪!”
感受着身旁之人的紧张神色,洛青辞目光一凛,下意识地后退,并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宣王殿下最好还是与我保持点距离,免得被旁人撞见,招来祸事,我也不想屡次三番受到晋华郡主责难。”
濯池望着眼前疏远的身影,心上的痛远比身上的更甚,“落辞,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