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
我回过神来,身旁已无那女子的身影。
我刹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荒唐的事。
一种分外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立即就冲出了房门。
可四处漆黑一片,除了不远处的一阵喧哗,没有任何响动。
“皇上,您怎么了?”
我下意识看了眼墨方,“可有看到她?”
墨方眼中疑惑,“冰清姑娘不是与皇上一处吗?宫中各处并无异常传来。”
我的心中愈加慌乱,“找!就是把整个皇宫掀过来,也要给朕找到!”
“属下领命!”
看着墨方远去,我的心复杂一片。夜色深沉,那女子会去哪儿呢?
“皇上,宴会那边传来消息,羽潇公主欲要辞行,说想要见皇上一面。”
“不见!”
我这般说出了口,又觉有些不妥,“若有要事就让她与丞相交流。”
留下这道言语,我便动身而去。
飞霜殿、甘泉宫、御花园、镜台宫、长庆宫、月华宫、东宫……凡是每一个有可能的地方,我都一一找寻。
可我找遍了飞霜殿,都没有那女子的踪迹;我翻遍了镜台宫,也没有半分动静;我搜遍了御花园,俱没有一道影子。
我的心中慌乱不已,自责、担忧、痛苦充斥着我的心,叫我愈加焦急。
“皇上,冰清姑娘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俱没有姑娘的踪迹,宫人也没有任何发现。您看?”
我看了眼头顶被遮住的月亮,“封锁皇宫各处,任何出宫之人都要严加检查,不得放过一人。”
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是不可能出宫的。
她一定还在宫中某处,只是躲起来了,不想被我找到。
我这般安慰着自己,望着茫茫夜色惆怅。
如果我没有拒绝她,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可是……可是我总有顾虑。
夜色无边,包裹着我的心,四处寂然,光影晃动。
半个时辰后,墨方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回禀皇上,所有出宫车辆、随行人员都已严加审查,并无冰清姑娘踪迹。
“现下还有羽潇公主的马车未查到,更有宫人回禀说曾见羽潇公主在宫中闲逛,属下推测冰清姑娘极有可能就在那辆马车上。”
闻言,我心中一顿,立即动身前往宫门,“马车现在何处?”
“马车应该在出宫门的路上。一个时辰前,宴会就已结束,出席宴会的官员和几名北宸使团半个时辰前就已全部离宫,独独羽潇公主的马车迟迟未出宫门。
“宫人禀告说,当时羽潇公主吃坏了肚子,之后便没了踪迹。等再次找到,羽潇公主已在马车之上。”
听到这番话语,我的心中了然。
羽潇公主分明就是设法甩开了宫人,去找了那女子。
只是那女子,真的在那辆马车之上吗?
城楼之上,我远远看着那道未关的宫门,心中思绪纷纷。
“皇上,宫中各处已经搜遍,并无冰清姑娘踪迹。有一宫人回禀说丢了套衣裳,更有侍从曾发现羽潇公主身边跟了个婢女,现下已经可以确认冰清姑娘就在那辆马车上。马车就快到达此处,皇上要不要?”
墨方将一切说明,我看着那道宫门,心中却犹豫了。
她伤了心,想要走,而且听着并不似被逼迫。
我的心中痛苦不已,还未有决定,我便看见了一辆马车驶来。
我该放她离去吗?
可我该如何面对她呢?她必然是不愿面对我的。
“皇上?”
听得轻声一语,我回过神来,沉言道:“放她去吧。”
最终,我说出了这句话。
我愿意放她离去,了却她一直的夙愿,不再束缚她任何。
我愧对于她。
如果她真的想走,我愿意还她自由。
墨方犹豫了片刻,“皇上真的决定了吗?这一去……”
我知道墨方想说什么,只默默转过了身,“是,我还她自由。墨方,你代我去送送她吧。”
墨方俯首,转身欲去,又回了身,“皇上可有话要带去?”
闻言,我望着头顶暗淡的星光,心中沉寂。
墨方离去。我不敢转身,去看那宫门的场景。
这一次,我真的放你走了。
半个时辰后,我独自回了寝宫,宫室辉煌,却一片寂然。
我骤然明白,我的心中已缺了一块。
漫漫长夜,我该如何度过呢?
我去了偏殿,那屋子并无光亮;我去了书房,那房中再无光彩。
长夜漫漫,星月无眠……
“皇上,您醒了?”
晨曦之中,我睁开了双眼,只觉头痛愈烈。
看着面前的一碗醒酒汤,我瞬时明白自己昨夜如何入睡。
“皇上还是先将醒酒汤喝了吧?”
我端起直饮下肚,心中清醒了几分,“马车到哪儿了?”
“墨统领就在殿外候着,皇上可要召见?”
闻声,我点了点头,准备着起身。
很快,墨方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回禀皇上,羽潇公主的马车昨夜就出了令夏城,几人在城郊一客栈住宿,今日一早在南江江畔登船,目前距令夏已有五里之途。”
昨夜就出了城?她走得这般快,是怕我反悔?
我心中不由苦笑。
“皇上放心,属下已按照吩咐,沿途派了暗卫跟随,确保冰清姑娘一路平安无事。”
闻言,我叹了口气。
我能保她在南楚境内无事,可她去了别处呢?
“皇上,今日可还要上朝?要不要?”
常公公一语拉回了我的思绪,我看了眼窗外微亮的天色,点了点头。
这才是第一日,还有很多日夜等着我。
如今,我又是孤家寡人了。
“那奴才服侍皇上更衣?”
我默默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我看了眼屋外,除了一众低头的侍从,再无那道亮眼身影。
我的心中寂然了几分。
我只得强迫自己压下那些情绪,去做着一个君王该做的事。
大殿之上,我正襟危坐,默默听着下方的禀告。
今日的早膳不似以前那般可口,恍然没有味道一般。
我只吃了几口,便命宫人退去。
桌案前,再无添墨之人。
当我口渴的时候,杯中已无茶水,“冰清?”
我下意识地开了口,便见常公公端着茶水进入,叫我意识到什么。
一张张的奏折,没有止尽。
夜间,万籁俱寂,无人可言。
这皇宫,一如既往的冰冷。
怎么办,才过去了一日,我就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