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清姑娘？你这是急着去哪儿呢？”
突然之间，我的脚被绊了一下，刚欲倒下便被一双手扶起。
闻得这道熟悉的声响，我忙收敛了番神色，祈祷着这夜色更浓些。
我不愿在面前之人表现自己的懦弱和方才所受的屈辱。
羽潇公主松开了我，眼中疑惑地看了看我，关切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闻言，我忙摇了摇头，内心则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如果你在这里过得不开心，不妨随我到北宸玩儿怎么样？”羽潇公主定眼看着我，“今日晚宴，我本想来和你道声别的，不过我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
羽潇公主继而面上和善一笑，“如果你还是喜欢这里，我也不勉强。怎么样？愿不愿意去看看我北宸的山水风光？”
听着这真切的话语，我心中莫名，顿时向她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羽潇公主为何几次三番想带我出宫，但经此一事，我已无颜再留在这里面对那人。
“那太好了！”
羽潇公主面上舒然一笑，伸手拉着我便走，“随我来，我们今晚便出城。”
羽潇公主的善意给了我莫名的安慰。
随后半个时辰里，我依着她的安排，最终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夜色深沉，马车之外，是道道宫门。
我不敢掀开车帘，只默默坐在一处，任马车缓缓驶过道道宫门。
我的心中寂然，什么都不愿想，一心想要离开。
最终，在最后一道宫门之前，马车被护卫拦了下来，“车上是何人？”
闻言，我的心中忐忑。
羽潇公主拍了拍我的手，让我心安了几分。
“车上坐的自然是我们长公主。今日宫宴，你不会不知道吧？”
“羽潇公主？”侍卫语气惊讶，仍不肯放行，“还请羽潇公主稍等片刻，容属下去通禀一声。”
羽潇公主掀开了车帘，语气凛然，“怎么？本公主的马车，也要拦？”
“羽潇公主恕罪。”
侍卫忙行了一礼，“只是宫中突然丢了件价值连城的宝贝，皇上命属下等封城寻找，严查出入的车马随行。不知长公主可否下轿，容属下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自然会放长公主离开。”
“放肆！长公主的马车也是你们可以查的？你们南楚的宫里丢了东西，关我们公主什么事？快些放行，我们公主回去还有要事处理呢。”
闻言，侍卫犹豫了片刻，“这……上面严令，凡出宫者，无论达官显贵，都要一一仔细筛查，长公主身份特殊，但属下也不好违背皇命，请长公主见谅。”
听着他话中的纠结，我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如果他要强行检查，我又该怎么办呢？
羽潇公主面色沉了几分，“这么说，不检查一番，你们是不肯放行咯。这就是你们南楚的待客之道吗？本公主今日算是见识了。”
“这……”
侍卫似是被此言镇住，一时拿不定主意。
突然之间，一道马蹄声传来，他忙上前行了一礼，“墨统领。”
听到这个称呼，我只觉后背一凉。
墨方来了，那人想必已经知道我在这马车上了。
羽潇公主不悦地看了眼来人，“墨统领？你也是来检查本公主的马车的？”
墨方恭敬行了一礼，“长公主有礼，宫中出了些意外，惊扰了长公主大驾，还请长公主海涵。
“皇上听闻长公主的马车在宫门受阻，特命墨方前来放行，长公主乃北宸贵客，自然可以行此特殊。
“皇上交代说，之前的事请长公主莫要放在心上，山高水长，还请此行珍重，望一路顺遂无虞。”
闻得这番话语，我的心中一顿。
“如此甚好。”羽潇公主笑了笑，“请代本公主转告谢意，我们该走了。”
马车缓缓而行，我的心随之跳动。
夜色下，我偷偷看了眼那高大的宫门，心中寂然。
这一次，他是真的放我走了。
“舒望，我们今晚便出城。”
羽潇公主放下了车帘，面色平静地看了我一眼，“你好好休息，今晚可能要赶些路了。明日我们走水路，会平稳些。”
我默默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我莫名地信任这个人。
……
翌日，我们果真坐上了船。
这一次，我未晕船，只觉一路平顺。
南江水面开阔，岸边青绿，繁花无垠，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羽潇公主说，这条河直通北宸，不出十日，便可抵达北宸境内。
“怎么到这儿来了？你身子弱，吹不得风，还是在船舱休息为好。”
几日相处下来，羽潇公主确实待人和善，对我也很是照顾。
可她总是站在船舷上远眺，让我觉得她有什么心事。
是以，当我靠近的时候，她许久才发现我的存在。
闻得这关切之语，我向她笑了笑，为她递了杯茶。
羽潇公主笑着接下，似有话要说，却没有开口，“谢谢你，冰清。我喜欢这条河，你就让我多待一会儿吧。”
这条河有什么故事吗？
我心中疑惑。
不过她似乎并不是在怀念令夏，如果她对那人并无意，又在想些什么呢？
千山远去，我看着澄澄河水，亦是思绪悠悠……
日暮，炊烟四起，清波微澜。日光洒在了江面，一片澄黄，透彻人心。
我正坐在船舱细数着岸边的野雁，突觉一道人影走来，忙站起了身。
羽潇公主笑了笑，跟着看了眼那群大雁，指了指不远处，“冰清姑娘，我是来告诉你，明日我们就会到北宸境内了。在这之前，我想和你聊聊天。”
闻言，我点了点头。
这几日顺风顺水的，过得还真快。
“我想我有一件事应该向你坦白。”
羽潇公主突然转身看向了我，语气诚恳，“姑娘是不是很疑惑，我一北宸公主为何会带姑娘出宫，又有何企图。
“其实，姑娘与我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我曾与她约定，会带她游遍北宸风光。那日，我看出了姑娘心情不佳，所以就顺势将姑娘骗了出宫。
“我是为一己之私，将姑娘带到了这里。如果姑娘因此觉得受到了伤害，还请姑娘谅解。
“姑娘若是愿意随我去北宸，我自是心喜。姑娘若是不愿，我愿意给姑娘盘缠，任姑娘去自己想去之处。
“如今，你是自由的，从这里往西十里，便可到西境。当然，你若还是想回令夏，我也可派人送你回去。一切全凭姑娘选择。”
闻得这一席言，我的心中一顿。
我该去往何处呢？
我自由了，为什么我的心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呢？
曾经，我是多么希望能逃离那座皇城啊。
羽潇公主柔和一笑，“由心而言，我是希望姑娘能随我走的。一路相处，姑娘给我的感觉很好，我是诚心拿姑娘做朋友的。
“故人远去不可追，我也深知姑娘与故人有所不同，我缅怀故人，更敬重姑娘。在此坦诚相告，希望姑娘莫要介怀。无论怎样，我都尊重姑娘的决定。”
看着身旁之人赤诚的眼神，我心中一暖，向她指了指前方。
羽潇公主神色激动了几分，“你愿意跟我去北宸？所以冰清，你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是吗？”
闻言，我突然想去看看她口中的草原与牛羊，遂向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