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既然这毒暂时不会发作，便可慢慢寻法子治疗。老夫还有一大群病人等着，就先回去了。”
老者淡然一语，便转身离去。
见状，药老忙跟了上去，“神医，晚辈有好多问题想请教您呢。关于那续心丸，我们再聊聊呗……”
声音渐远，濯池看着修建如新的院落，眼中忧思，“吩咐你的事怎么样了？”
墨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墨言的尸身已找到安葬，还请主子莫要过于自责。”
闻言，濯池长叹了口气。
他尤记得，墨言中箭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属下一直后悔，当年因为野芷先生的告诫，擅自改了药老的那封信，致使……”
想到此，他神色凝重了几分，“暗雪阁还剩下多少人？”
“此次为了营救主子，暗雪阁已伤亡大半，”墨方低下了头，声音也沉下了几分，“这次废太子和庆王为了掩人耳目，动用了他们多数暗卫和死士，亦是损失惨重。暗雪阁收的大都是孤儿，他们从自请入阁的一刻就已明白自己的使命，还请主子宽心些。”
闻言，濯池闭上了双眼，似是不忍再听下去。
“王爷，宫里的御医来了。”这时，有一侍卫上前道。
濯池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冰冷，“叫他们回去吧。墨方，随我出去走走。”
看着面前虚弱的身影，墨方本想拦着，最终还是未开口。
大街上，一辆马车缓缓行驶。濯池掀开了车帘，他看着街上几名行乞之人和路人憔悴的神色，不由皱了皱眉。
“那是？”
不觉之间，马车驶到了一处偏僻之地，外面积聚了很多百姓。
墨方随之看去，“哦，那是官府在为城中到来的难民施粥。”
“城中难民愈发多了吗？”
“不光是令夏。听闻几日前南岭发生了水患，百姓刚经战乱，又经此难，民不聊生，已有很多百姓背井离乡，只是还未赶到令夏而已。”
闻言，濯池眼中一顿，“走吧。”
他看了眼城门的方向，思绪纷纷。
……
千里之外，一座古城热闹依旧。车水马龙，行人往来不绝，满街的吆喝声不断。
这份喧嚣声丝毫不比令夏城的小，这满城繁华更与一路不时出现的惨状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洛青辞走在街市，看了眼身旁沉默的男子，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就在那日暗道之中，她遇到了当日救她的那道黑色身影。
他说，他名唤暗鸢，出自暗雪阁。他收到的最后一道指令，是保护她的安危。
之后，他们在暗道找到了另一条路，他们出了城，任她怎么费口舌，这人都要跟着她。
这一跟，便到了祁延城。
“主子，今日天色已晚，要不我们找个客栈休息一晚？”
暗鸢看了眼一旁的疲惫之人，未好的伤和连夜的赶路已让她面色憔悴，他不由提议道。
洛青辞眼中一顿，她看了眼不远处，随即点了点头，“也好。”
“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店经营多年，有各国各样的美食小吃。”
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前，麻溜地收拾出了一张干净的桌子。
洛青辞看着小二有几分熟悉，笑道：“来几个小菜，再要两间客房。”
“好嘞，二位客官稍等！”
小二高声一语，忙碌地退去。
洛青辞看着身旁站立的身影，不由打了个哈欠，“你，过来坐，跟着我就要按我的规矩来。”
“是。”
暗鸢眼中一顿，还是坐到了一旁，相处几日，他已然明白了相处之道，“主子到此所为何事？”
坐在此处，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故地重游而已，”洛青辞随意一语，“你不会要给什么人报信吧？”
闻言，暗鸢忙起身，“主子放心，暗鸢已脱离暗雪阁。既认姑娘为主，绝不会做出背弃姑娘之事。”
洛青辞眼珠一转，“哦，如果我让你现在回去杀了他呢？”
闻言，暗鸢忙低下了头，“当日王爷曾吩咐，暗鸢此后唯姑娘之命是从。”
“无趣！就跟墨方一样。”
洛青辞扑哧一笑，将他拉到一旁坐下，“你跟我说说，当初怎么加入的暗雪阁啊？你们阁里，是不是有个姓方的？还有，那日在城郊遇到那群土匪时，你使得那几招是不是忘泉剑法啊？……”
素不多话的暗鸢心中叫苦，面前这位姑娘，冷漠起来一句话也不说，热情起来也没几个能招架得住。
他只恭然答道：“属下是孤儿出身，王爷收养了我，教授武艺，让我报了仇，我便留在了……”
“二位客官，饭菜来了，您们慢用。”
这时，小二笑着端来了一桌饭菜，中断了暗鸢的回答。
洛青辞看着熟悉的佳肴，“小二，外面都在闹灾荒了，这城里倒是一点也没变啊。”
闻言，小二面上一喜，“一听姑娘这话，便知是从南楚过来的。这祁延城啊，地处三国交界处，不受任一国管辖，城中各国商旅往来，百姓安居，自然是片乐土。诶，我方才没注意，如今瞧姑娘的模样，倒觉得有几分熟悉。不知姑娘可到过祁延城？”
洛青辞面上一笑，“哦，客栈每日往来众多，许是小二记错了。小二还是去忙吧。”
闻言，小二收起了疑惑眼神，随即带着一副笑脸去迎新到的客人。
日子恍然永远都是这样过着……
翌日一早，祁延城还未睡醒，便有两道人影出了客栈，走在一条石阶上。
不久之后，洛青辞停下了脚步，站在一块巨石面前，上面的“祁延山”几字是如此熟悉。
“何人在此？”
突然，山门外走出两名护卫。
洛青辞看着面前陌生的人影，忙上前行了一礼，“我二人欲上山一趟，不知可否让我们进去？”
“姑娘可是山门中人？”
洛青辞摇了摇头。
“姑娘可有拜帖？”
洛青辞亦是摇了摇头。
闻言，护卫拦在了面前，“姑娘既非山中弟子，又无拜帖，按照山中规矩，便不能上山。姑娘还是请回吧。”
闻言，洛青辞眼中一顿，再次行了一礼，“昔日凌风阁弟子落辞到访，还请二位通报山长一声。”
落辞？
这个人，他们并不认识，但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他们仿佛又忆起了那年的种种传闻。
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即留下了一人，“二位稍等。”
半刻之后，那人便再次出现，让开了路，“姑娘请进吧。”
洛青辞道过谢，便带着暗鸢进了山门。
山中清静，美景无限，不时传来一声喧嚣。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熟悉。
走过了石阶，便有一侍从迎来，“姑娘请跟我来。”
洛青辞点了点头，不久，便走到了一处院中。院落之中，坐着一名白发老者。
看着这道熟悉的身影，洛青辞忙行了一礼，“严夫子有礼。”
闻言，老者起身，惊讶地打量着面前之人，恍然不敢相信般，“落辞，你竟然真的没死？！”
洛青辞笑了笑，“可能是我命不该绝吧。晚辈此来想在山中小住，顺便见山长一面。”
“好，”老者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凌风阁闲置着，你还是住那儿吧。至于山长，在山下还有些事要处理，三日后便归。”
按照规定，她已并非凌风阁弟子。
洛青辞眼中一顿，还是点了点头，“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