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徒壁一夜之间消失,二掌院、三掌院、六公子、七小姐尽数丧命,这可是北国一件大事。
身为漫城城主,龙伯承必须上报朝廷。
龙雪曦则奉命到思徒壁检查是否还有人活着。
乔婼身为思徒三小姐,也跟了过来。
路上,龙雪曦有些不解:“思徒内院很容易进吗?”
乔婼面无表情,可她心底满是波澜:“没有令牌进不去。”
龙雪曦笃定:“有叛徒!”
乔婼没有反驳:“思徒有令牌的只有几位掌院、公子还有小姐。”
其实,已经清楚了。
夜殇在京城、夜酒儿也被接去、宗白奉命去南雨村、楼忆入京为质、荣子卿和大掌院一起、陶吟不可能。
只有秦夭了。
思隐阁现任阁主,她想知道什么不可以。
再想以前种种,定然少不了秦夭的手笔。
藏得真深啊!
那父亲之死是不是也和秦夭有关?
龙雪曦咬牙。
“驾。”
……
陶吟原本就没有进去密道,所以碰上了陶湛。
于是陶湛将令牌给了陶吟,强势地将她推进了密道。
她当时求他一定要回来找她。
陶湛答应了,可他没能出来。
两天两夜,陶吟什么都没能等到。
她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跪在雨里,大声地哭着。
没有什么比失去亲人更悲痛,可她无能为力。
要是她好好学功夫,她就能帮哥哥和慕容姐姐了。
为什么不好好学。
为什么不?
她一巴掌一巴掌地往自己脸上扇,却怎么也转移不了心脏的阵痛。
“啊……”
哥哥,你答应我会来找我的,你说话不算数!
明明说好了的,我们说好了的,为什么丢下我。
乔婼和龙雪曦到思徒时就看到跪在那里的陶吟。
两人对视一眼,看来陶湛他们将陶吟藏了起来。
乔婼下马,快步走到陶吟身边,“吟儿。”
陶吟低着头,未抬。
龙雪曦也下马,她环顾四周,除了焦木什么都没有。
而思徒的人,尸骨无存。
何人能无动于衷呢!
大概没有吧!
恢宏的思徒壁什么都不剩,多么悲凉。
雨依旧不停,敲击在毡帽上快要将它压垮。
乔婼将毡帽摘下来戴在陶吟头上,她俯身,双手抚上陶吟的肩膀:“吟儿,跟三姐姐回畔江楼,好不好?”
陶吟机械地摇头。
她要等哥哥。
乔婼见过小吟儿最肆意的模样。
如今的她,再没有小孩子的活泼,满身死气。
在思徒,陶吟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做什么,被人宠坏了。
所有人都盼着她长大,可是成长的代价如果是失去的话,那太沉重了。
乔婼身体前倾,她抱住陶吟,安慰:“吟儿,三姐姐带你走。”
陶吟这次没了反应,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孩,不眠不休撑了两天,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当感受到乔婼靠近时带来的温暖,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安全了,于是,她闭上了眼睛。
感受到陶吟身体瘫软,乔婼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没事的,三姐姐带你走。”
他们走后,秦夭和魁梧鬼面出来。
魁梧鬼面很是不满:“殿下说了,思徒的人必须死。”
秦夭哼笑一声:“龙雪曦出事了,龙伯承会怎么做,楼忆会怎么做,你不想的吗?
别拿殿下的命令压我,真出事,后果你可承担不起。”
魁梧鬼面眼神凶狠地看她一眼,自己转身离开。
秦夭无所谓地讽笑了一下,也转身。
公子,像从前那样,这一次,我依旧会等你来。
她踏入雨中,踏入早就踏进的万丈深渊。
了断、坦白、宣战,不管哪一个,秦夭都已经释怀,她的内心是那样平静。
只要见到他,就可以了。
只要他活着,就可以了。
哪怕这一次,我死在你手上。
因为你是夜殇,所以最后再对你心软一次。
……
封后大典第三日晚,思徒壁被毁的消息加急传入京城。
而夜殇在回思徒壁的徒中遇到了荣子卿。
两人骑着马,荣子卿和夜殇都带着毡帽。
即便这样,还是都淋湿了。
荣子卿望着夜殇,即使没有荣子澜那般了解夜殇,但他也能看出,夜殇变了。
变得比之前更淡漠。
荣子卿:“思徒壁被毁了。”
夜殇:“陶祁呢?”
两人同时说话。
而说完,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一个因思徒壁被烧而沉默,一个因陶祁二字而沉默。
这就是乱世的代价吗?
明明知道要失去,可还是什么都护不住。
荣子卿看着夜殇,回答他:“还在郡城。”
夜殇透过不断下落的雨,眼神凌厉的看向荣子卿:“思隐阁呢?”
荣子卿这个人,惯不会撒谎。
于是,他犹豫了。
夜殇讽刺一笑,再问:“思徒为何被毁?”
思徒被毁,多么可笑的一句话。
夜殇是思隐阁的眼,藏于其中的玄机,他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偌大的思徒,要毁掉它,谈何容易?
若不是陶祁故意为之,将计就计,要毁思徒,至少得半月。
荣子卿还是沉默。
“所以,陶祁要为谁做嫁衣?”
三个问题像锋利的剑向荣子卿刺来,让他应接不暇。
夜殇却笑了,讽刺中满是笃定:“楚阿黛……哦,不对,是白衣。”
夜殇看破玄机,情理之中,若看不破,夜殇就不是夜殇了。
所以,荣子卿并不意外。
事实如此,荣子卿无法反驳。
荣子卿:“夜殇……”
“陶祁对我所有的撤职,所有人都知道是假的。但荣子卿你应该清楚,这最后一次,是真的,对吗?
怪不得他会告诉我不要对白衣下死手。
让思徒壁消失在世上,做一个假局,然后把思徒的所有都交给白衣,是吗?
好算盘啊!”
真是可笑,十年,他夜殇又做了陶祁十年棋子。
嗤,真是可笑至极!
夜殇表情恢复淡漠,未管荣子卿,他骑马离开。
荣子卿就那样看着他走,想拦,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知道大掌院想将隐藏下来的思徒交给白衣,可是他没想到,这隐藏要付出其他二位掌院的性命。
荣子卿知道时已经在郡城了,所以他赶路很久,从南到北,跋涉千里,想阻止祸端,可还是晚了。
思徒化为灰烬,他谁也没救下。
荣子卿只是寡言,不是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