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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错矣皆化梦,冰冷彻骨痛

权择何昔 辰岫 3957 2024-11-12 18:24

  宋衡愣在原地,微微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啊,是自己负了她,怎么能奢望她原谅自己?

  可是他放不下,无法割舍的情意,欲忘怀,却不休,难言语,只愁绪。宋衡松开了瑾容的手腕,双目满怀痛楚地看着瑾容,眉宇间透露着悲伤之感。

  一行泪水缓缓顺着瑾容的面颊滑下,她又何尝不会伤心难过呢?儿时的陪伴,是那段苦痛时光里唯一的光亮,指引着她向前走。在沉寂的夜里,昏黄的烛光下,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每每伤害发烧之时,仿佛都能瞧见宋衡就在自己眼前,柔声安慰,浅笑灿然。

  宋衡小心翼翼地为瑾容拭去面上的泪水,仿佛在呵护一件珍宝一般,不小心就会打碎消逝,他柔声说道:“阿容,是我负了你,都是我不好,叫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莫要怨我好吗?我好好补偿你,我把最好的都给你,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听闻此言,瑾容目光暗淡了下来,不禁冷笑一声,说道:“太子殿下,哪怕没有沈姝妍,我们也不会走到一起的,我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她转身便要离开,宋衡一把将其拢入怀中,将自己埋头于她的发间,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那怀抱很温暖,一霎时,瑾容竟贪恋起这个怀抱,如果自己更勇敢一些,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属于这个怀抱?

  可是,她还是选择了退缩,一个未来的天子和一个手染鲜血的疯女人,怎么会有结果呢?想到这里,她一把推开了宋衡,冷冷说道:“放手吧...”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只听见祁隽缓缓走近,说道:“在下参见太子殿下,这苏姑娘怎么也在?”

  宋衡正处悲伤之中,祁隽横插一脚进来,倒是令其极其厌恶。这祁隽就是个性命掌握在他人手里的质子,却救了瑾容的性命,还维护她,他又有什么权利?如今宫里尚有流言蜚语,污了瑾容的清白声誉,实在是可恨至极。

  瑾容知晓这一切都在祁隽的关注之下,但依然先整顿好自己的仪表,装作祁隽一无所知的样子,说道:“小女参见北三皇子,刚小女听那戏班子听得乏了,遂欲先行回去,在路上便偶然遇到漫步的太子殿下。这刚与太子殿下行完礼,不巧这不又遇见了北三皇子。”

  听到瑾容还费心地解释,宋衡更是对眼前出现的祁隽更觉厌恶,便准备打发了他去,遂说道:“北三皇子不去瞧戏班子唱戏吗?本次褚贵妃请的可是南熙一等的戏班子,相必北三皇子在北乾少见,应是趁此机会好好欣赏一番才是。”

  听出这言语之中的讽刺,祁隽倒也丝毫不气恼,只随意回应了宋衡:“在下不懂欣赏戏曲,倒也瞧不出个究竟来”,又将话题转到瑾容的身上来,说道:“苏姑娘昨日里派人送来的礼物真是太贵重了,在下实在消受不起,不如在下遣人给姑娘赠些回礼罢。”

  知晓祁隽这是故意而为,瑾容便顺着他所言,说道:“北三皇子,不如让瑾容自己去挑几件从北乾带来的物什可好?不知道是否有所叨扰呢?”

  话语间尽是熟悉与亲昵,倒令宋衡倍感吃惊。他们是何时,竟如此亲密了?回京时?还是更早?

  宋衡不敢多想,现在的他,患得患失,他既不愿失去瑾容,不愿她与他人交往,但又实在无法娶她,为她承诺一生。

  “既是如此,苏姑娘不如即刻便随在下去挑件回礼罢。太子殿下,太子妃还在等着您呢,且回去罢!”说着,祁隽便顺势拦在宋衡与瑾容之间。

  祁隽和宋衡对峙着,一个警惕,一个仇恨。

  心里越发难受起来,瑾容便决定彻底做个了结,她躲在祁隽的身后,一字一句坚定不移地说着,好像费尽了力气:“太子殿下,回罢!”

  不要再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该回头了。

  听到此言,宋衡的心里顿感疼痛,这话外之音他自然知晓,却找不到话语来反驳,此刻她躲在他人身后,竟是连瞧自己都不愿,又怎堪言语相留?

  宋衡遂一言不发,只默默低眸,转身回头,步伐沉重,一步一顿,如行针毡。

  待宋衡走远,祁隽方回身盯着瑾容,她目光躲闪,隐有泪光,却紧闭双唇,愣是一言不发。

  这股子倔强劲儿,倒让祁隽不自觉抬起手,就要抚摸到她的秀发时,却又顿觉不合礼数,于是便悄然将手落下,轻言道:“苏姑娘,回礼在下会派清辞送去,届时还望姑娘不嫌微薄。”

  祁隽背过身去,将要离开之时,只空空留了句话:“错深陷也,此生末矣,还望三思!”

  是错了吗?是罢,一开始就已然错了。

  ......

  那日夜里,瑾容翻来覆去,却夜不能寐。菡若为她熬了安神汤,服下后这才压制住内心的波动,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好像瑾容又回到了五岁那年。那天,她吵着要街上的簪子,母亲最喜欢簪子了。但是婶婶却把她吊在树上打,说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小贱人,父母都死了,还妄图变成千金大小姐嘛?

  后来神智不清的时候,姨母来救自己了。姨母真的好漂亮,好温柔,一直在身旁照看着自己,待到瑾容苏醒过来时,姨母笑得特别开心。

  再后来,姨母将自己带进宫去,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衡哥哥,他对她那么温柔,如同对待亲妹妹一般。姨母笑着打趣道:“这才是你亲妹妹罢!”

  衡哥哥要念书,少傅不让衡哥哥和她玩,她便自己坐在外面秋千上等他。衡哥哥会透过窗户偷看她,她便咯咯地笑,逗得他也笑,却惹来太傅罚他抄书。

  再后来呢?姨母不是姨母,变成了皇后娘娘,衡哥哥也不再是衡哥哥,变成了太子殿下。黑暗、鞭打、疼痛、鲜血、仇恨,亲情化为怀疑,爱情化为乌有,从此,她便无牵无挂。

  她看到,自己的胸口,那颗本该蓬勃跳动的心脏,好像渐渐悄而无声了,化成了一个黑洞。

  她惊叫着醒来,菡若匆匆进屋来,轻抚着瑾容的背,替她拭去额头的汗滴。

  瑾容抱着菡若,突然坚持不住,泪如泉涌,仿佛要将内心的苦痛都发泄出来。

  那一夜,过得很是漫长......

  竖日里,新婚的太子和太子妃按例到宫中向南熙帝和皇后请安,两人眉目传情,甚是恩爱。仿佛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南熙帝对皇后的语气也缓和了些。毕竟那也是自己爱着的女人,到底也是放不下的。

  请安行礼后,太子和太子妃便回到了宫外的太子府邸。回宫后,宋衡便放下刚刚的伪装,对沈姝妍只有冷眼相待。

  昨夜洞房花烛夜,宋衡却没来自己房里,一人在书房歇下了。如今他又如此不给沈姝妍好脸色看。

  沈姝妍却只独自一人默默回了自己房中,偷偷拿出那幅宋衡的画像,将其揽在怀中,嘴里念念有词道:“阿衡,你是我沈姝妍的,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

  “为了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要完完全全地得到你!你的人,你的心,都是我沈姝妍的!”

  想到那日看戏时,小婢女在自己耳边低语:“太子妃娘娘,奴婢瞧着太子殿下和苏姑娘在那后花园里...”沈姝妍就越发萌生起恨意来。

  “苏瑾容,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

  今夜里瑾容还是夜不能寐,便决定出来走走,在月色下散散心,或许心里能好受一些。

  她没让菡若跟着,菡若到底放心不下,也只能给她搭了披风,叮嘱着秋夜里凉,莫要待太久便记得回来。

  瑾容在花园里走着,天已入秋,确实有凉意,但却让她更清醒了些,便开始思虑起眼下。

  如今瑾容只有一个心愿,调查清楚当年的谜团,之后便回到师太身边去,再也不要掺和这些宫中的腌臜事。

  但是要如何入手好呢?皇后身边还没安排新人,褚贵妃那面的消息也是没有异常举动。前些日子里打算假意误入陷阱的计划也被迫终止,如今只能另想法子找到幕后之人和当年真相。

  正在这时,她听到了谁在说话的声音。这声音竟和皇后身边的琴苓有些许相像?莫不是个陷阱?思虑至此,瑾容决定先行撤退比较稳妥,却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响。

  这声音,像是被堵住嘴,说不出话来的哼鸣声。内心预感到有大事发生,瑾容还是决定上前一探究竟。

  瑾容发现有人站在池塘边,便偷偷躲在一颗树后观察情况。

  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个小太监正在将祁隽面朝下按入池塘中,祁隽发不出求救的声音,只本能地抗拒着。

  旁边还站着皇后的大宫女琴苓,说道:“今后还请北三皇子离苏姑娘远一些,若再有什么不得礼的作为,”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哪怕质子命丧于南熙,以现在北乾的国力,怕是不敢为了一个不堪的皇子向南熙开战。公子,也该惜命些。”

  接着,那琴苓竟然径直向瑾容所躲方向走来,走到树前,只淡淡说道:“竟没想到苏姑娘也在此处,如此便正好,也不需奴婢去知会苏姑娘,姑娘刚好来瞧瞧罢。”

  听闻此言,瑾容只罢从树后走出,慌乱地扫了一眼琴苓,又默默低下眼眸,来到祁隽面前。

  此刻,祁隽棱角分明的面庞上还挂着水滴,一颗一颗从面上滚落下来,那双眸子却阴冷无比,叫人不敢直视。

  瑾容脑海中思绪万千,最后她还是决心走那条最狠戾的道路。

  “琴苓,这北三皇子相必是夜里闷得慌,便想着来池塘边寻个清凉。如此不若顺手推舟,再帮帮北三皇子罢。”说出这句话时,瑾容明显感受到了,有一束阴冷的目光向自己看来,仿佛要将其千刀万剐。

  琴苓轻笑一声,仿佛是在肯定瑾容的做法。琴苓向小太监示意,那小太监便将祁隽直接投身于池塘中。

  扑通一声,只见那人缓缓沉了下去。

  水里,冰冷刺骨,祁隽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自己,那个如此不堪的小男孩,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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