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已经找到破解外围陷阱的方法,我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在曾经的黄昏之下。
不同的是,我们彼此对立站了很久,余晖我们的影子越拉越长,但他的影子究竟还是没有触我的脚尖。
一阵阵风不停携着细沙刮在我们的脸上,干燥的空气让人直难受,我看到他也有意控制呼吸节奏,不过只要呼吸,那就足够了。
这一次我加快了步伐,这对于对面的他或许起不到作用,甚至会把我的更多破绽暴露出来。
我知道我是在遵循我的内心而已,他留给我的时间不多,加快步伐这一小段时间也不能弥补他的时间,我只是觉得这么做我的心会好受一些。
又是交锋那一刻,他以最快速度从静止状态中反应过来,迅猛而致命的一击。
而这一次我不敢再掉以轻心,神经迅速紧绷,身体做出本能的应急反应,接下来是,反击!
“咻!”,剑锋划破空气,没有丝毫留情,亦是直取要害的一式剑技。不中?对方以异于常人的速度冲入我的攻击范围之中,而我此刻却来不及将剑势收回。
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罢了,既然对方突破我的战线,就不该死死握住武器,只有一同近身搏斗,才能争取一线生机。顺带一提,这是酒馆醉汉围殴端着餐盘的我总结出来的经验。
我顺着腰身的速度将剑掷出,紧接再调动下肢,配合腰身的力量,一记侧踢!
可惜,收效甚微,虽说这一击有些意外,但对方毕竟年龄不小,想必经历过的格斗也不在少数,看到我的动作只是稍微一愣,然后就做出判断,挡了下来。
看来是一场苦战啊……致命,招招致命,这是我对他格斗风格的最好总结。没有什么炫技,也不在乎身体消耗,只想让我感受到这种震撼与恐惧。
看来之前的格斗练习都还是小家子,我只能做到不被一击致命,偶尔抓住机会,也被对面抵御下来,像是非常熟悉我的进攻套路。几轮之后,好不容易拉开距离,对方又再次扑上来,把我重新拉入战局,根本不留喘息机会。
“如果这是一场格斗练习,我很乐意和你一直死磕下去,但遗憾的是,我把今天当做了生死决斗。”
趁再一次拉开距离,我掏出准备已久的药剂瓶摔到地上,无色的药液迅速挥发,我们二人迅速被大团的水雾笼罩。
不愧经验丰富,在我掏出瓶子那一刻就屏住了气息,先是做好抵御爆炸准备,看到药剂瓶只是挥发性毒药,就再次以迅猛的姿态闪到我的面前。
“扑通!”
“早就想过故事里的反派为什么都这么蠢,就不能用些皮肤吸收的毒气吗,所以我就这么干了。”
我掀开他的兜帽,那是一张熟悉的脸,陪伴了我半年时光的脸。现在的我并不为此感到惊讶,而是有一种释然。
“老头,我知道外面的世界会要了我的命,但我还是想出去看看。今天的我总该有资格了吧。”
“哼,尽耍些小花招。反正一个个都是不听劝的家伙,爱走走吧!”
我本以为还会有更多挽留,没想到老头答应得这么干脆,我想这是也一种承认吧。于是我很快直起身子,头也不回地向这条通畅的小路迈开步子。
“喂老头,看你一天到晚也没个家人陪着,我不在可不要寂寞哦。”
“还是关心好你自己吧小子,无论是野兽还是人类,都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挑战的。”
老头就这么躺在那里,直愣愣地望着天空一言不发,而周围的村民似乎早已习惯这一场景,很有默契地默默绕行。
“喂,老伙计,都过去这么久了还在想那些破事呢。”,一个村民拿着两壶酒走到老头的身边,是老头在这个村子里为数不多的朋友。
“过去的事我早就释怀了,只不过现在又要开始担心未来的事了。”老头谢绝了他递过来的一壶酒,虽说是酒馆老板,但从来滴酒不沾,大家也对此习惯。
“释怀?不见得吧,七八十都快入土的人了,还对着照片老泪纵横呢。按我说,过去的事都过去是过去式,人总得朝前看。”
“唯独我对他们母子二人犯下的罪孽,我始终不能遗忘,始终不会遗忘。我是个没用的冒险家,保护不了自己的爱人,只能靠她牺牲自己来换取我和孩子的生命,我仍然记得她在赴死前的对我们的最后一笑。”
老头顿了顿,声音带些哽咽:“我还是个没用的父亲,听到孩子要做冒险家,斩除世间一切魔物,为母亲复仇的梦想,我会对他感到欣慰。我倾尽心血教授他格斗术,把他锻炼成最好的冒险家,可当出征的人们把他的遗体送回,我才意识到我还是他的父亲。”
“我所爱的人,所有爱我的人,都在冒险途中失去生命,这是我的亲身经历,也是这残酷世道悲剧的源头。不战斗就会死,战斗也会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做个懦夫安度时光。”
老头的朋友饮酒正酣,咕咚咕咚一通下去,不由大笑起来:“嘿,你这人就是喜欢说一套做一套,说着不让人出去,还不放走了,该不会年少的梦还未泯灭吧?”
“那是他凭本事出去的,你以为我愿意躺在这里看星星,还不快帮我想想办法,老子我什么时候跟那些成天发牢骚的人混为一谈了。”
“呵呵,咱村什么条件啊,还搁着解毒呢。话又说回来,在咱们村这,几天时间就能配出这种药效的毒药,把咱村的大格斗家整瘫痪了。要是把那小子放到那几个大城里培养几年,怎么着也混得不差吧。”
“他也就多些没用的知识,真要到了实战还不得趴下。”
“难道今天你不把这个当作实战吗?”
“咳咳,我指的是第一次,你看第一次他多狼狈,实战就没命了。”
“哦……”
“哦你个头!还不赶紧去镇上找个帮我解了,这小子下毒也不考虑考虑剂量。”
“诶行吧行吧,我勉为其难帮你一把。”
直到朋友走远了,老头那张咬牙切齿的脸才松弛下来,露出一幅寂寞的神色。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朋友也寥寥无几,你小子可别出什么事啊。如果有机会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