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页很快,似乎对书中内容早有了解,白枫站在他一侧,只能看到几个诸如“秩序”、“五相”的文字。
“走。”
付常元一下合上手札,再次带着白枫在昏暗的地宫中转悠,可半个时辰后,两人看了不少青玉台上的宝物,他还是一副走走停停的架势。
“你在找地宫出口还是棺椁?”白枫问道。
他已经有了重莲子作为意外收获,不仅耐心比付常元多一些,也想再试试其他机遇。
“棺椁可不是那么好找的。”付常元又翻出那本手札,“这是七千多年前鬼狱玄道的一位前辈的地宫。”
七千多年前?那岂不是羲神死后、六大神黎无主的时期?
白枫凑过去看手札。
“玄炀就是他的名讳,这处地宫便叫做五相今生墓。”
白枫仔细瞧着上面凌乱的文字,竟发现有不少暗褐色的血迹。
付常元瞧他一眼,便知道他的视线在看什么。
“这是人皮。”
付常元语出惊人,“据说当年是一位灵神境的修士以身冒险潜入鬼狱内部,将所学的玄道种种秘辛刻在自己的四肢上,可惜逃出来不久便暴毙而亡,敛尸之时便有人发现这些文字。只是那段岁月太久远了,无人知道此人姓甚名谁。”
“听起来,鬼狱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鬼狱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白枫摸着下巴说。
“你小子。”付常元瞪了他一眼,“我讲这些,是让你给我提供一点思路,不是让你试探我。”
“可你还没讲到这个地宫的其他消息。”白枫无辜地说。
“‘一宫五相七层狱’,一宫指的就是这个地宫,五相就是地宫里的五相界,分别对应神、人、鬼、兽、灵五相态。如果我猜得不错,五相界其实就是五个灵阵,由一些宝物灵物作为阵点。”
付常元翻到下一页,“‘九道十运百灵谷’则是九道转世墓,玄道认为以五相态生存的一切生灵都要经过七层狱的磨炼才能轮回转世。书里只记载了这些门门道道,关于墓地的布局却是鲜有涉及。”
白枫听个半懂,估摸着开口:“既然玄道认为五相态是生灵的载体,那么玄炀前辈的棺椁应该在人相界才是。”
“问题是,人相界在哪?就像刚才的神相界,你还能再进去不成?”付常元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白枫语塞,“那岂不是没有出路了?”
“有没有出路我不知道。但是不去转生墓一趟,我不甘心。”付常元说。
白枫听明白了,他不是在找出口,而是想找转世墓。
“也许五相界并不是五个独立的灵阵。”
“什么意思?”
“你说了‘五相轮转,生死调换’。五个独立的灵阵可是五个死物,互相轮转不太可能。”白枫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我糊涂了。”付常元一拍脑门,“五相界、四秩序的轮转调换,一定要有一个更加庞大的灵阵作为支撑,怎么可能有五个阵眼……可这大的阵眼又在哪?”
白枫斟酌地说,“或许,可以等下一次轮转。”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付常元两眼放光,“可以可以,年轻人的脑子就是灵活。”
白枫挑眉,他只是随口一猜。
若重莲子是神相界的阵眼,守护地宫的念根本不会允许他拿走,那么只能说明神相界的阵眼另有其他,或者说,整个地宫才是一个完整的灵阵。
“如果青玉台上宝物就是阵点,那么现在应该是兽相界。”付常元急忙翻出他的手札,“不对不对,神人兽鬼灵,这个顺序不对。”
两人的推测再次陷入僵局。
就在这时,轰鸣的滚石声响起,整个地宫都开始颤动起来。
“轮转开始了。”付常元刚说完,地面上的石砖蓦地亮起光芒。
他们这才真正地看到整座地宫内部的景象——横纵宽达九十丈的殿堂,顶高百丈的梁柱上刻满了神人兽鬼灵五相神态,绵延不绝的壁画将这处地宫包围,青玉台错落有序地陈列其中,而数百座青玉台的中央——一座黑金祭台高高耸立。
“阵眼!”付常元低喝了一声,抬脚就想闪到那边。
“等——”白枫尚未来得及叫住他,地面石砖的光芒又瞬间消失,甚至连壁画上零散几个夜明珠也熄灭了,周围的一切陷入无边的黑暗。
白枫虽然不相信神灵,但是他觉得霉运这种东西应该是跟他紧紧挨着的。
“付常元!”他不信邪地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白枫有些郁闷地从牛皮袋里拿出重莲子和火折子,只希望重莲子作为地宫灵阵的一部分,能在紧急时刻给点帮助。
微弱的火光照亮身旁的青玉台,白枫的眉头随即皱起,他明明记得刚才这处是空地,怎么现在多了一座青玉台,上面还摆上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白枫稍微凑近了瞧,上面还有若隐若现的灰色纹路,抛开花纹不谈,这块宝物似乎是人的小指骨?
在他的视线里,这块小巧的手指骨开始生长,还原为一块手掌骨,然后很快地,一座高大完整的黑色骨架立于青玉台上,它的周身缭绕着深灰色的烟雾,将它的骨架隐匿其中。
白枫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盯着它,那些诡异的烟雾却突然沸腾了起来,一声似有若无的怒吼贯穿白枫的脑海,它的右手剧烈地抖动着,一块黑色的手指骨滚落而下。
白枫大感不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
愤怒的人形黑雾翻滚地更加剧烈,它尖锐地嘶鸣了一声,直直朝白枫的双眼袭去。
就在白枫以为自己即将遭受劫难的瞬间,周身金光骤起,流动如实质的剑气突然现于他的身前,挡住袭来的黑雾。
白枫一下瘫坐在地,大口地呼吸。
金光散尽,黑色的小指骨依旧毫无变化地安置在青玉台上,唯有他手心里的重莲子留有淡淡的余热。
白枫缓过神,忙去捡滚落到地上的火折子。
然而,视线朝火折子掉落的地方看过去,他借着火光便看到地面上的砖块的奇怪之处——相邻的两块白玉砖,一块有十字划痕,另一块光滑平整。
这是剑尖留下的剑痕,对于时不时练习剑影术的白枫来说,再熟悉不过。
付常元和他已经失散在地宫中,不太可能在他的身旁神不知鬼不觉地刻下记号。难道这是地宫主人留下的生路?还是说,在不久之前已经有人来过这处地宫?
白枫心有余悸地站起来,刻意地回避那些青玉台,寻找地砖上的剑痕。
很快他便发现这些十字剑痕的分布是毫无规律的,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继续按照剑痕的方向一路找下去。
一个时辰过去,白枫依旧在地宫中抹黑瞎窜,不经意间,一颗夜明珠骨碌碌地滚来他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