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漩虽不愿喝药,也不知这药到底有何作用,但她想出府,只得在用过晚膳后喝下婢女端上来汤药。
自从武功被封,被强留在襄王府,清漩每日都感觉十分无聊。明明身份暴露后,她过得还是以往同样的生活。那时候不觉察,如今却度日如年。
清漩从石楠小苑树下挖出自己酿制的果子酒,这还是她初进襄王府时埋下的。刚开封的果子酒透露出浓浓的果子清香,甚是好闻。
清漩将果子酒装入精致的酒器中,准备小酌几杯。清歌见清漩要饮酒,立刻来劝:“红涟姑娘,王爷不许您饮酒。”
“他以前未管过我饮酒。”印象中,雪千泽并未禁止她饮酒,就算他禁止又如何,她为何要听他的。
清漩不听,清歌又劝不动。正在清歌想着要不要禀报王爷的时候,雪千泽适时出现在石楠小苑。
见清漩抱着不知哪来的酒,雪千泽直接夺了过来。
“你凭什么抢我的酒,又凭什么不许我喝酒,莫非囚禁我还要虐待我?”清漩佯装生气。
雪千泽不想告知清漩怀孕之事:“喝醉,便不带你出府。”
清漩自知拗不过他,便不再与他继续争辩。
初秋时节,白日虽是艳阳天,但到了傍晚,还是会有些寒意。雪千泽见清漩穿的单薄,命人多备了件大袖衫,才带着清漩出了王府。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许是今晚有庙会的缘故,整个街市人头攒动,分外热闹。因此,雪千泽将清漩照看得也更为“重要”。
清漩对街市上的风景并不在意,她一直在思考如何趁乱逃走。
雪千泽怎会不知清漩心中所想,不给她思考的机会,直接拉着清漩在街市上各个摊位闲逛。雪千泽带着清漩在糕点摊子买了桃酥,在糖人摊子买了糖人,在面人摊子捏了小款可爱的清漩面人,在花灯摊子答了花灯上的灯谜,并买了两盏莲花河灯。
雪千泽拉着清漩来到河边放河灯。他上次来是何时呢?雪千泽开始回忆这个问题,上一次来放河灯,那时候怜儿还在......这次又是为何特意要带清漩来呢?
雪千泽在自己的莲花河灯上写下了红怜的名字。他委实好奇清漩会在河灯上写什么,于是他看向清漩和她的莲花河灯。
清漩并未在河灯上写什么,而是直接将河灯放入河中,任其随水流飘走。
清漩不想回忆上次放河灯的事情,那情景至今为止,太过不堪。
她原本喜欢的少年娶了他人,而那个他人间接性导致了自己今日的悲剧。
原本喜欢她的人,娶了自己,她却宁愿他从未喜欢过自己。
这般,便不会伤害任何人,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结局。
整个过程中,清漩一言未发。但此刻的清漩,却让雪千泽感到莫名的心疼。
清漩不想在此处过多停留,主动开口道:“我想回去了。”
雪千泽起身,拉起清漩的手,准备回府。
也许是孽缘,清漩今晚根本就不应该随雪千泽出府。在回襄王府的路上,她们遇见了清漩一辈子都不想再遇到的人――雷诺。
她欠他太多。
雷诺今日回帝都,只是想来探望父母,未料想会在去往雷老将军府的路上遇到襄王雪千泽。他们二人曾一起带兵上过战场,有很深的兄弟情谊。
清漩记得她和雷诺成婚之日,雪千泽也曾到过将军府贺喜。
她今日出府只顾思量如何逃跑,并未有心思带面纱或帷帽。清漩尽量将自己躲在雪千泽身后。
起初雪千泽和雷诺因许久未见,相谈甚欢并未关注到清漩,雷诺却在闲聊中发现了清漩,便随口问道:“这位姑娘是?”
躲在雪千泽身后一直未发声的清漩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奈何她武功被封。
雪千泽欲要向雷诺介绍清漩。
雪千泽与雷诺征战相识之时,红怜侧妃已过世,因此雷诺并不知红怜侧妃的容貌。雪千泽出席雷诺大婚,清漩一直遮着新娘盖头,雪千泽也并未见过清漩的容貌。
“这位是品红楼的红涟姑娘,如今住在我府上。”雪千泽介绍,说完侧身准备让出清漩的位置。
杀人无数,见过大风大浪,即使在襄王府身份暴露被抓时清漩也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再见雷诺,一向冷静自持的清漩却有了一丝慌乱。
一直低着头的清漩,以最慢的速度缓缓抬头。刚刚雪千泽已经表明过清漩的身份,她如今住在襄王府,已经是雪千泽的人。清漩只求雷诺认出自己后能过顾及雪千泽的身份,不要做出过激举动,影响父亲的大局。
“诶呦”不知哪里冒出的小贩突然冲撞过来,生生将清漩三人的位置撞开,“路滑不小心冲撞了几位,还望见谅。”
小贩的举动成功分散三个人的注意力。小贩见状,立即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一匹白色骏马不知从何处飞奔而来。
此马竟是清漩的白雪!清漩心中一惊,那么小贩的身份是?幻海楼的人!
还未等清漩有所行动,小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将清漩送上白雪后背,“去找师父!”,小贩拍了白雪的屁股,白雪便带着马背上的清漩一起跑出人群。
那小贩清漩并未见过,不过小贩最后叮嘱自己的那句话,还有说那句话时的声音......竟是师兄――叶寒!
以白雪的速度,清漩离三人越来越远。叶寒的武功虽然在江湖上无人能及,但是叶寒以一敌雪千泽和雷诺,清漩还是有些担心。清漩回头,本想喊叶寒的名字,话到嘴边,最后喊出的还是“师兄”。
清漩被带走,雪千泽和雷诺出手阻止,却被叶寒拦住,三人在喧闹的帝都街市上大打出手。
清漩只听得远处传来“放心”二字,三个人的身影却已彻底模糊。雪千泽的手下追捕清漩,奈何没有白雪的脚速,最终也未追上。
在逃跑的过程中,清漩仿佛听到雷诺在喊她“倾儿”!莫非雷诺认出了自己!
白雪带清漩跑到了帝都城西,因为城西有一家丝绸铺子是幻海楼的产业。
清漩下了马。为了不引起注意,清漩遣走白雪,让白雪自己顺着小路跑回幻海楼。为了掩人耳目,清漩则在附近的典当行典当了自己的首饰,换了银两。清漩又用银两找路边普通农妇换了件寻常百姓衣服。清漩扔了她的襄王府“华服”,换了农妇粗麻衣服,悄悄进入了丝绸铺子的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