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工业区北部。
工厂的机器轰鸣,翻滚的黑烟直冲云霄,这里一片繁忙。
随着下班时间临近,嘈杂的人流开始涌出厂区,奔向各自的方向。
约克郡的基础设施建设工程齐全,庞大的地下管道系统为这座城市的发展提供有力的保障,大量的工业废水由此流入大海,生活垃圾经过方格粉碎机粉碎装填被埋入地下,密密麻麻的通道宛如地下城一样。
夜幕笼罩,在地下管道的某处,一个身体狭长,头部尖尖的类似蜥蜴的四肢爬行生物从漆黑的污水里冒出,黝黑的大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绿色的鳞片不染杂物,所到之处,留下长长的粘液痕迹。
在地下管道的上方,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暗淡的光芒,通过路面上的井盖孔洞照射进来,忽明忽暗有灰尘落下,那是行人在踩踏路面。
与地下相比,地表则是另一个世界,光明充斥着城市,遍布城市交通干路的两侧,昏暗的路灯驱散着黑夜的侵袭。
市井繁华地段,各类霓虹灯牌点亮夜晚的活力。
劳累一天的工作,人们需要快乐麻醉疲惫的神经,衣着暴露、涂抹厚厚粉底的应召女郎早已上线,拉扯着路过的男人进屋谈心。
酒吧里声鸣喧嚣,脱掉上衣的壮汉在比拼酒力,大杯的麦芽啤酒低廉亲民,是喜爱此道的必点之物。
酒保身体灵活的穿梭在人群里,旋转着跳舞为客人送上美酒美食。上衣的口袋里鼓囊囊的,配上酒保喜悦的笑容,想来今晚收获丰厚。
艾伦纳一身黑色风衣,头戴一顶圆帽溜达在街头,伸手拒绝女郎的盛情邀请,在对方失望的眼神中离去,转头寻觅新的商机。
小心避过地上的小水坑,嘴里嘟囔着要向交通部门投诉,这里的街道路面需要修整,很容易绊倒人的。
马福林大道通往布局良多的工业区,因为原料的输入和产品的输出,每天除却早晚的上班人流,大小不一的车辆也不停进出。
牲畜马车还是占据了大多数,毕竟新能源车辆虽然动力强劲,但它的续航能力属实需要改进,暂时没有成为主流。不过有心人早已加大投资,不断完善能源动力系统,也算是抢占先机。
厂区内的房屋因需要承受长长的工作流程,一般建的类似长方体形状,其中很多程序需要在很近的地方进行,以节省空间时间成本,新兴贵族对如何以很小的代价去赚取更多财富颇有心得。
这也使得这里的工人职业病严重,从事车间工作的人员没有防护用品,直接暴露在各类化学物品和铁屑面前,劳动时间超过12小时,附近的医院超过半成以上都是工厂里的员工。
艾伦纳路过一些狭小的街道,里面住满了贫穷的流浪者,大多是在工作中受伤的人,疾病缠身,找工作困难,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几乎没有停止过,折磨着他脆弱的耳膜。
艾伦纳看着一个下肢被截断的苍老男人,左臂衣袖也空荡荡的,正艰难在垃圾堆里找寻食物,麻木的脸庞因一块过期发霉的面包而兴奋雀跃。
心里有些发堵,目光扫过他上衣的时候,顿了下。
浮德机械四个白色大字,在黑夜里格外显眼,算起来他今晚看到的,穿着这同一工作服的人不下10位,这还是他匆匆路过没有细看的结果。
浮德机械是约克郡本地大型的钢铁公司,以高精度精密加工工艺闻名,值得一提的是,它的供应量在王国建筑市场占据了近五分之一,俨然是这领域的巨头之一。
浮德机械车间工人也是相当多的,很多外地人都会来这里找工作,赚取微薄的收入养家糊口。
艾伦纳对这个明星企业很熟悉,是约克郡本地的纳税大户,它的执行董事也是王国议员,工业部每次嘉奖名单里也会有它的名字。
可真实情况是,它的繁华是建立在众多残疾工人和职业病患者身上的,工人不满暴动发生的频率也是居高不下,他身为警局的职员看过相关档案,每年都有大量的投诉举报争端类似的案件,直指浮德机械。
他压下心中的躁动,他已不是那个热血正义的新入职员工,对此有些无能为力。想到今晚的主要目的,艾伦纳加快脚步向前。
路灯照明持续到凌晨三点,电力公司也是精打细算,照顾着从酒吧蹒跚而出的酒鬼,还有从红灯区区提着裤子下楼的寻欢者,这座城市即将陷入真正的休眠。
艾伦纳靠着职业便利,已经提前查看了局里的相关档案,累积的几起失踪案,他发现这些失踪邮差的路线在同一地方交叉出现,那就是洛比诺工厂,洛比诺工厂是东区内专门处理城市污水的地方,当时市政厅规划工业区建设,挑选了多处合适位置决定是这里,这里是从马福林大道中间延伸出来的一条支线,左侧离工业区隔着3个街道,右侧是片还没被改造的城中村,房租低廉,凭借着靠近工业区,居住在这里的几乎全是在附近工作的工人。
艾伦纳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狭长小道,随处可见的生活垃圾,积水遍布,路面坑洼,还有水滴从楼上落下,潮湿的仿佛像雨季来临一样。
垃圾堆散发的恶臭让人作呕,艾伦纳脸色变得惨白,翻滚的胃部在不停抗议,好怀念自己暖和的被窝,自己到底是犯了邪才会来这里。
如猫咪大小的老鼠看见人路过也不害怕,滴溜溜的眼睛还四处游荡,在垃圾堆与下水道之间来回奔波。
不时的吵闹声传来,偶尔还有锅碗瓢盆交响曲出现,与富人区的静谧祥和截然不同。
小心翼翼穿梭了半个小时,才从里面出来,艾伦纳也适时地大口呼吸,差点憋坏掉。
他这是重走邮差的工作路线,城中村虽小,但人员数量夸张,歪歪扭扭的自建房屋里,为了利益最大化,房东特地改造出一个个小单间,只有几平米左右,却挤满了一家人,普通的楼里最少住着几十户家庭,那数量可想而知。
邮差的业绩考核指标也是多劳多得,每天从这里进出的邮差不下数十个,东区的邮局职员占据了大部分。
他有穿过一个街道,看到远处密集高大的管道建筑,洛比诺污水处理厂。
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钟。
这里的的行人已经看不到了,几栋废弃的建筑矗立在远处,向前就是洛比诺厂区。
正待艾伦纳准备前往里面查看,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在街道上清晰可见,他一激灵,赶忙将身体藏入一旁的墙角阴影里。
目光看过去,只见马路中间的下水道井盖在上下抖动着,似乎下面有什么东西在顶着。
几次抖动后,嘭的一声,沉重的足有上百斤的大铁盘跌落在路中间,昏暗的灯光下,一个浑身披满盔甲的生物爬出来,约莫3米长,动作敏锐,出来后机敏地观察着四周,好似在勘察情况。
艾伦纳感受到目光扫过,立即缩回去,等待他在出来查看时,井盖处已经没了那个生物踪影,只留一滩透明的粘液在地面,散发着尸体腐烂的臭味,长长地痕迹通往远处,印痕随距离越来越浅,最后消失在城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