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月光的小屋
1,这样的话
站在公交车上,小白没有主动去坐那还剩着的一个座位。
今天是星期天。
不过这和她没有关系,她十七岁,早已经不上学了。
约有两年半了,一直在家迟延着,这也干,那也干,没有主题。
早上起来妈妈说:“去工地上给你爸爸送饭去。”
她和妈妈起床很晚,吃了早饭收拾利索了也才不到十点钟的样子。早不早晚不晚,这送的哪门子饭,正常的早饭点已过,午饭点还嫌早,可妈妈吩咐了,小白听话地就出门了。
妈妈想起一出是一出,任性惯了,爸爸都让着她,自己只能当个乖乖女。
手里提着一个精钢的保温饭盒,一手拉着一个把手,摇摇晃晃地随着车一起奔向大白楼。
大白楼是爸爸做活计的地方,爸爸在那里是粉刷工,早上一身清爽地早走,晚上回来的时候惨不忍睹,全身衣服被白灰的雨抽打过一样密密麻麻,脸上也是一道一道的。只有一双眼睛未经风雨,讨好地看着妈妈,说,“衣服不用洗,明天也就是一天的活儿,活儿齐整了再洗吧。”
说着,就得掏腰包,把一天的辛苦钱递交到妈妈手里。
拿到了钱,妈妈习惯性的动作是把爸爸吃饭的椅子拉出来,请爸爸入座。
酒早就倒好了,筷子摆上,茶缸子推到爸爸面前。
这是一家人最温馨的时刻。
车停,车驶。
上来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凑到小白面前:“那边有一个座位。”
小白报之一笑,“谢谢,你去坐吧。”
年轻人也没坐,挨近着小白,也一手拉着一个把手,随着车颠簸,从下洼到中洼的路况不是很好。
不敢很看他,这是一个一头白发的年轻人,显得很怪异,虽然他的神态很正经。
让了小白座后,就一直看着车窗外。
现在的年轻人打扮时髦,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但染白发的却很少见。
老年了才白发,不得不白发,年轻人直接来一个“苍老”,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结,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得为好。
这么想着,小白不自觉地和白发人间隔开,把自己挪动到另一个把手上。
年轻人恍如未觉,继续盯着窗外。
小白真怕他投过来疑问的一眼,那样的话她会很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嫌弃他一样。
终于到站了。
小白到站,年轻人也到站。
阅历不够,小白看不出这年轻人的年龄,二十出头是他,三十不出头也是他,都是这头白头发闹得。
建筑工地。
一入工地,那个白发人就往拴着一条小船的水湖那边去了。
水湖就是水塘,也是水池,也是水洼。
曾经的一条小溪,是控水,就是下雨了有水,雨水多了就经常流,好像很有渊源的样子。但只要干涸,不用多少时日,就无源,日渐衰老的干瘪下去。
说是山上的水下来的。
上面有水,下面有水,上面无水,下面也甭想有水。
那边是拔地而起的三幢楼,品字形。
打量着那高高的楼层。站在倒写的“人”字的小路分成两条小路的地方。
突然回过头来,白发人对着小白说。
“去那边,你要小心些。”
“谢谢,我不是第一次来。”
“其实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请你到那边划船一会儿。”
虽然只有十七岁,但不是什么也不懂,小白有些羞红着脸拒绝了。
在楼内爬到十二层,从窗户看出去一眼,那个白发人果真在船上了。
那天阳光明媚,几乎没有风,楼道内的空气也很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