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妹妹白婴身死之事,白乾对罗威产生了深深的恨意,彼此之间很少有往来。开始的一段时间,罗威曾多次向白乾认错,可人死不能复生,罗威说什么也没用。一见面甚至还要恶战一场,白乾主动攻击,罗威被动挨打。
不过就算白乾很恨罗威,也没有下过死手,每次都是罗威主动退败而走。他是气愤,但他不至于没有理智。白婴之死,他调查了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当年唯一活下来的士兵还在他的军营中,是他从罗威那里生抓过来的。
他反复地询问过那个士兵,甚至失去理智对其严刑拷打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后来白乾后悔了,对士兵的酷刑让他十分内疚。白乾当面向那个士兵认错,还补偿了他一官半职,士兵在军营中也算是安定了下来。
“孩子!你的脸色为何如此惨白?莫不是罗威那狗贼亏待于你?”
白乾还伸出手摸了摸罗云的脸颊,眼中流露着关切的光泽,是对自己儿子等同的关心。
“没没没!将军,家父对我很好!”
罗云的头往后躲,不知道这陌生人咋这么主动,白乾的话语让他很抗拒,对方对自己父亲的不尊重引起了他心中的不满,但他现在也无可奈何。
“将军!在下这有书信一封!劳驾将军垂阅!且乌烈首领夜山率领的百万大军有可能将至,望将军做好准备!”
彭晏前进到罗云旁边,把手中的信双手递上,埋着头向白乾提醒到。白乾将军的心思他猜不透,但他认为现在绝不是唠家常的时候。
“喔?”
白乾瞟了一眼,接过彭晏手中的书信,没有立即打开。信封上只写上了几个字:
“骠骑将军白乾亲启”。
白乾先看向罗云,停顿了片刻,才打开了信封。
映入眼帘的是龙飞凤舞的字迹:
尊敬的白乾兄,好久不见!见此信,切勿动怒!请容许我将话说完!很抱歉因我之过失而至兄长之妹(鄙人之贤妻)之死,鄙人深感愧疚,可鄙人又何尝不是痛心疾首,日日以泪洗面,夜夜不得安寝。想必以兄长之心胸自能理解,此一事非鄙人有心之过,恳请兄长原谅。若兄长实在无法原谅,鄙人已无他法。兄长见此信时,不出意外,鄙人已与贤妻于九泉之下相会。兄长面前自是令妹之子罗云,请兄长代为看管,念兄妹之情分,勿弃之生死!夫妻二人不胜感激!
此外,乌烈首领夜山率百万之兵突袭鄙人所守之城,以鄙人之力最多仅可拖延一日之时,时破城而西进,必取东山大营,望兄长集三军以拒之,而佑天下百姓之性命。战事紧急,不可懈怠!吾之死是小,天下百姓性命为重!
署名:戍边将领罗威。
白乾第一次看他人所书如此认真。他打小就是看到文字就烦的那种,书没读过几本,时间都用在习武上去了。
“众将听令!速速整备大军,以应来犯之敌!”
“遵命!”
白乾也不再耽误时间,立即下达了命令。
“将军!恐以我东山大营四十万兵力,无法战胜乌烈首领夜山率领的上百万精锐!”
庞同提出了心中的疑虑,虽然有灭己军气势之嫌,但他是庞同,他不得不说。
“你觉得现在求援还来得及?”
“来……来不及!”
“喔?那你倒是说说,你这聪明之士想咋办?”
白乾的话语中有些责备庞同的意思在里面,但也同时希望他能提出有用的建议。
庞同没有立即接话,眼珠子转过来转过去,像是在权衡利弊,像是在逃避。
“将军!前方探子来报!”
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跪在白乾面前。他这一下倒是打破了白乾与庞同二人之间微妙的安静。
“带上来!”
军情来到,白乾无心再等待沉默的庞同。
探子随着士兵匆匆而来,脚下的鞋子覆满了灰尘。鞋底在跑动的过程中,还掉下几块干硬的泥土。
“小人见过将军!”
“何事?是不是那夜山小儿将率大军而至?大军还有多远?”
还没等探子道出情报,白乾便先忍不住了,将心中的疑问问出,这当然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虽然他们都不畏生死,但也不是一心求死之人,他们身上肩负了很多,心中不免有些惶恐。
“不是……将军,乌烈大军已经退走!”
“什么!”
白乾的眼睛都装不下心里的震惊,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其他人的表现也是一样。
“说清楚!”
“是!”
“将军,两天前,乌烈首领夜山率领上百万大军突袭边城,守城将领罗威将军以五六万之军出城与之一战。罗威将军部下之军神勇无比,居然与百万之军从早鏖战至将夜之时。而罗威将军堪称举世无双,不仅孤身一人闯入敌军包围中,斩下敌将首级,更勇取乌烈首领夜山项上人头。首领身死,乌烈大军军心涣散,只能退走!”
探子将自己探得的消息说了出来,说到罗威将军的事迹时,声音愈发激昂。
“什么!你娘的!你再把最后的几句话说一遍!”
白乾的震惊俱显,都忍不住爆粗口了。众人也惊到说不出话来,倒吸一口凉气。
“将军……罗威将军……孤……孤身一人闯入敌军……取敌将首级……取……取乌烈首领夜山……项上人头!大军……退走!”
探子被白乾这状态吓了一跳,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什么?什么!
白乾听清楚了,众人也听清楚了。罗威此举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范围了,此举惊天地泣鬼神,此举之传奇可被后世传颂千年。
“我父亲还活着吗?我父亲还活着吗?”
罗云冲到探子面前,一个劲摇晃他,仿佛疯了一样。
“你父亲?”
探子被整蒙圈了,搞什么啊?一上来就摇晃自己,你问的问题你自己听得懂吗?要不自己身份低微,多少得怼你两句。
“我父亲?我父亲是罗威将军!快告诉我,他现在还好对不对?”
罗云十分想知道答案,却又极为不敢面对它,生怕得到的答案终是不如意。
“罗威将军之子?”
“别废话了!快说啊!”
心急如焚是罗云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