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第一位受皇恩赏赐分封为嫔之人，原是一名御书房的侍候笔墨的侍女，因有幸得以盛宠，一朝之内竟是由奴为主。自是心有傲气之人，自古而来心比天高身为下贱之人不在少数。人与人之间本就不是品级地位能决定的，一生运势如何与其求仙拜神倒不如日行一善，德行有亏之人即使身处高位终究也是害人害己而已。

　　这位嫔妃娘娘能有幸怀有龙嗣，那身姿样貌自是不差，只可惜这嘴上却是极其不留德。倒不是当上嫔妃之前的，当初作为宫俾之时便是如此，而且心性狭隘。炀帝宠幸她的原因竟也是因其与人斗嘴的样子不小心被炀帝瞧了去，牙尖嘴利很是能说。

　　炀帝觉得甚为有趣，然后便收了做身边人。不久便怀有了身孕，这事是发生在选秀之前。选秀之后，后宫日益充盈炀帝来她这里的日子也少了起来。可谁也未曾想这么一个牙尖嘴利，丝毫不让他人之人竟是难产而亡的。

　　据说皇子生下来之时便已断气，虽宫内皆传是因其德行有亏才会如此，但浸润朝局已久的炀帝萧亥和端孝皇后洛氏却不是这般认为的。炀帝下旨之后，端孝皇后洛氏即可将其有孕期间的众人带至宫内，一一加以审问，却没有得到丝毫线索。

　　此时太医院的左属院判来朝禀端孝皇后洛氏，说是自生下来的婴孩身上症状能看得出来是中毒而亡，可太医院右属院判却是上禀说是因生母难产之时导致的窒息而亡。两人争端不断，两不相让。太医院的院正却是一个惯会和稀泥，长年以来皆是挂职而已。一时之间竟是分辨不出谁人是对的。

　　眼见得从太医院这边也无法得到一些帮助，端孝皇后洛氏便又开始查询了这妃嫔自怀孕以来的食谱予以二位院判，想来看看可有不妥。一看不要紧竟是让这两位院判对自己的判断皆是做回了误判的诊断，皆是认为对方的为正确。

　　二人又开始为对方争辩，总而言之还是一无所获。致此，此案离端孝皇后洛氏抓到幕后之人只差四日。”

　　赵启故作风流扇了扇扇子，些许歪了歪脖颈停顿一番。

　　“四日？那皇后岂不是五日便破了这案子？”台下一人掐指一算，惊奇的喊道。

　　常肃见那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不住心底嗤笑。这人倒也是真没见过市面，五日如何？自家楼主连楼下几人都未曾探查便知道自己说的讲书先生究竟是否怀有武功。

　　想到这里，忍不住带着些许豪气禁着鼻子微微歪过头去。

　　台上赵启见常肃这个样子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这人在牛气些什么？赵启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管台下那人的感叹，悠悠的开着嗓子接着讲起来。

　　“两位院判判断多番变化，前后多有疑义。让端孝皇后洛氏对于此事更是上心了些，当日未及入睡便将自己彻查此事的消息遍布六宫，且派有专人查询这两位院判的家世背景，人情来往，医药药簿。

　　第二日来人汇报，两位院判原是拜自上位院正，是其关门弟子。师兄师弟两人多年之间感情向来不和，院正在世之时便是如此，如今更是的愈加过分。但上位院正恒老先生多年医德备受旁人称赞，两位院判亦是如此，虽感情不和，少有言语。但于医药之处却是谨慎小心，不敢有丝毫差池。而且这次的问诊嫔妃的人也不是这两位，故而两位的话还算可信。

　　端孝皇后洛氏昨日已是查询完吃食，今日便是下旨查询了用度，用度倒也奢侈金丝银坎儿断是不缺，玛瑙宝石也是依然。可是无论如何也是没有查到丝毫不妥。端孝皇后洛氏眼见着能查的都是查过的，却没有丝毫不妥。无论陪侍人员，还是吃食用度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第三日、第四日也是如此，没有丝毫进展，好似这次的难产真的只是意外一般。可两位院判又是咬死了嫔妃娘娘生有亡婴并非意外，两相矛盾之下，端孝皇后洛氏只好亲自拿来了食谱药方，衣饰用度多番查探之下竟真的让其找到了漏处。

　　第五日一早便召集了两位院判，让其入宫再次陈述原因。

　　左院判自是认为右院判原本的想法是正确的，生母生产之时由于身死，导致婴孩窒息而亡。右院判自是认为左院判原本的想法是正确的，婴孩在母体体内之时便已中毒而亡。

　　问其原因，两位院判皆有自己的原由。

　　左院判说若是婴孩早在母体之时就已亡故，那吃食上面的珍珠琉璃鱼是如何也吃不得的，因是那鱼来自东海，入宫便是为了有孕的娘娘才可进食，若是未孕的娘娘吃了定是会有体表生红斑，女子肠胃娇弱，怀孕之后进补两人体虚而阳实，此时进食最为合乎时宜。

　　右院判说是若婴孩真的是离体之时才得亡故，那食谱上面的翡翠万古汤是如何也喝不得的，因翡翠万古汤的主要材料万古菇便是一位滑胎之物，若是进口，不出半个时辰必是见红。

　　端孝皇后洛氏端坐在正位之上听两人言论完原由，勾唇一笑看了两位院判才缓缓说了：‘两位院判不愧是医术高超，仅仅一眼便见到了自己的不妥，对方的优势。只不过二位就没有想过为何这明明是冲突的两道菜品却出现在一张菜单之上吗？’

　　经皇后一说，院判们才意识到此种不妙，顿时惊了一下。

　　见两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端孝皇后洛氏才缓缓说了：‘两位多年来因先师故去，一心二居为了对方着想倒是让本宫很是感慨，只是日后还需多加交流，如若不然日后若还有类似之事发生可如何是好？’

　　这才送走了两位院判，随后便派人前往御书房禀告炀帝萧亥，并擒住了当初随那位嫔妃还是侍女之时吵架的那位宫俾，宫规处理。”

　　赵启停下话音喝了一口茶水，无意间瞥到常肃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那番神情若说是严肃倒也是委屈了他，说是还未弄懂才算是正解吧。见此，讲书先生赵启只好又借着解释了几句。

　　“那位婢女当初同去世的嫔妃一同吵架，却只有嫔妃一日之间得获盛宠，本就心有不悦。而后更是见其愈发嚣张无度，嫉妒嫉恨起来一时之间便是私自在妃嫔的饭菜之间利用食物相生相克的原理早早地开始谋害。因早有预谋且用料较少竟也没人发现，只是在生产那日却是显现了出来。食物单子自是不能交了出去，只好将几位妃嫔的菜谱同原本的御膳房交代的菜谱混抄下来，未曾竟是有了不少漏洞。

　　至于端孝皇后洛氏，本也没有发现有何疑义之处。但是两位院判前后的变化引起了她的疑问，那日晚上看见了互相矛盾的菜谱这才想起究竟有何问题。若两位院判真的多年来不和又怎么会在世上已没有制约两人的人时候同意对方的观点呢。故而多说无益，两人的反常便如这菜谱一般，好似处处不相对付，却是意外地投契。”

　　台下常肃这才微微点了点头，一副赞同之意。只是方才明明灭灭的眼神却是让赵启知道这位“冷酷”的杀手总算是听明白了自己讲得是何意思，也不知他是如何被派遣任务的。赵启无奈的接着往下讲了下去，时不时看一眼这位杀手大人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

　　那旁账房先生早就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记录自己的账本，核算账目。耳边听着讲书先生的故事也是忍不住点了点头，想起了原本宫中那两位娘娘好似一红一白，一热一冷多番不妥，众人一致认为两人见面便是一场灾难，时不时都会担心这两位吵起来，只是很少有人这两位娘娘好着呢，账房先生想到这忍不住笑了笑，随后好似故意掩盖什么似的，抬起头来顺着下颚捋了又捋自己那数目不多的胡须。

　　掌柜的就在此刻拿了两壶茶水出来，一壶交于小二前去补茶，另一壶却是拿起来给那位账房先生斟了一杯，随后将茶壶放定自己倚着柜台忙里偷闲看起了台上那人讲书。

　　小二低腰埋首小心翼翼穿梭在台下客人中间，唯恐惊扰了客人听书的样子。可是慌乱的眼神却是随时瞄向门口，想着那位人物究竟是何时才能来到店里，自己的话今日正是大好时机，若是拖至后日那人可是要跑了。

　　同小二一样盼着的除却台上讲书的赵启，便只有楼上雅间那位红衣的红绡了。

　　“姐姐，我们何时走呀？我总觉得这讲书的除却越讲下来越是无趣，皆是些糊弄乡野村夫门庭闺内女儿家们的把戏，算不真。我已探查这楼内并无有武功之人，虽有一位不好判断，但我们脱身回府却是可以的。我们回府吧，不听这人空口白牙胡乱编纂。”红绡看着洛清月一副神思过去的样子，总是忍不住将眼前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这边来。

　　“绡绡，莫要闹了。与其现在回府，还不如一看究竟这次约咱们来的人。有这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洛清月清清凉凉的嗓音，缓慢的抚平了红绡心中不为人所知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