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朝廷都人心惶惶,小渔村里却难得的宁静。
李姝绛每日要做的就是在素白的扇面或者灯笼上写写画画,自己画画不行,还是写字较多,唐寅、李白、杜甫的诗句,用它娟秀的小楷写下来,然后老刘头拿着去铺子里,然后能收入几个,倒是解了现下的窘迫境况,所以刘奶奶对李姝绛很是感激,尤其李姝绛对达旺很是照顾,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让他在村子里也能体会到了丝丝的母爱,更是让刘奶奶动容,她的孙子从小就没了父母,做爷爷奶奶的虽然能让他不被饿死,可是却充当不了父母啊。
刘达旺每日放了学,最开心的就是带着李姝绛在村子外面的海边儿上走,给她讲学堂里的事儿,李姝绛总是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答上一句,然后惹得达旺更加的兴奋,说个不停。
就像隔绝了一样,外面的世界她都不去听,不去关心,她的心病了,硬了,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波澜。
李昌茂安排的人不敢过于声张的大肆的活动寻找李姝绛,所以效果甚微,根本没有头绪,茫茫的大海,谈何容易,恐怕早就进了鱼腹了,可就算如此几个人还是要每天到铺子里汇报,李昌茂每每都是失望而归。可能,真的,不在了吗?
李昌茂心中烦闷,于是走出店门,摒退了跟着的小厮,拒绝了马车师傅,一个人走上了街。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对于他们来说,一日三餐比国家重要,不管亡国不亡国,他们总要吃饭。路过一家家的铺子,药材、布行、酒楼,古玩,洋行,李昌茂慢慢的走过,没有一丝的兴趣,直到一家小小的铺子前。
一家纸扇灯笼铺子,他想到了李姝绛的扇子,她总是觉得男人要风雅,所以男装的时候总是拿着一把扇子,呵,李昌茂笑了笑,有些自嘲自己,刚刚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里面走出一位书生样的客人,不巧的是,与他撞了个满怀,书生手里的扇子也掉在了地上。
书生很是紧张心疼自己的扇子,赶紧的弯腰去捡,很是宝贝。李昌茂心想,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扇子,他竟然如此宝贝,可是面上却也不敢怠慢。
“实在是对不住,您这扇子没事吧?”
书生到底也是个书生,说话也文质彬彬。
“不敢不敢,是在下莽撞了,刚才只顾着宝贝扇子了,实在是对不住。”
书生说着便打开了扇子,仔细的检查着,却不想被身边的人瞬间抢了去,书生刚准备开始责骂这人不懂礼教。却看到李昌茂一副激动不敢置信的样子,也不好去责怪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公子,您也喜欢这扇子?”书生试探的问答。
“是,是的。”李昌茂要用尽自己的力气才能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激动,面上更是不敢表露分毫的异常,“请问兄台,您这扇子那里买的?”
“就是这家啊!”书生指了指身后的店,“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名家的扇子,只是在下觉得这家以往的扇子总是粗制滥造,难得今天出了几个像样的,我便买了把,公子若想要,里面多得是。”
“多谢,多谢!”李昌茂将扇子还给书生,便进了店。
店老板早就将门口的事儿看的清清楚楚,所以李昌茂一进来,他便将扇子摆在了台面上。
“公子,本店这扇子虽不是出自什么名家,却也雅致,您看这题字,娟秀整齐,再看这做工,这整条街上再也没有第二家了。”
李昌茂看着自己面前的扇子,又一把把的拿起仔细的辨认,没错,没错,这是姝绛的字迹,他不会认错,李昌茂现在拿着扇子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这种喜极的心情实在是难以控制。
“老板,你这扇子有多少?”
老板也是个机灵的人,知道这生意来了,于是卖了个关子;“公子,这扇子可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的,我家的这位先生,可是随性的狠,这题词作画的全靠心情,心情若是不对了,几天也出不了几把扇子。”
“无妨,你大可慢慢来,你这家店可是先辈留下来的?”李昌茂确认了之后心下便放稳了心态。
“不瞒您说,这是我家几十年的买卖了,从祖上便做着灯笼生意,远近闻名,到我这生意难做,才开始经营扇子的,不过这质量也是没的说。”
“那好,我愿意出钱买下你这店面,”李昌茂此言一出,店老板眼睛一横,准备骂人的姿态,李昌茂温和的一笑,摆了摆手,制止了店家,然后才又开始说道,“我知道,你靠此来维持一家的生计,你放心,这店仍归你经营,亏了我来承担,盈利给我三成即可,实不相瞒,在下李昌茂。”
老板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反应过来后更是受宠若惊般的上前不知所措的想拉着李昌茂的手,又不敢造次的样子,只能干搓着自己的手,
“哎呀,不识泰山不识泰山,原来是李公子,您放心,这扇子您若是看上了,小的送到府上便是。”
“不急,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口中的这位先生现在在哪儿?”李昌茂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板听到这话显得有些为难的后退了一步,“李公子不知,这我,不能相告。”
“哦?老板可想清楚了?其实我没有恶意,这位先生可能是我的一位很重要的故人,我一直在找她。”
老板只思考了一会儿便权衡出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明白就算自己不说,凭李家的权势自己不会有好日子过,也不会找不到这位先生,所以他也就稍作了犹豫,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
云云之后,李昌茂心下了然,便准备告辞,“老板,此事你不准再与旁人说,还有,这扇子也不准再摆出来出售,你明日去昌顺商行找赵管事,他会安排你事情,以后你就属李家产业。”
老板千恩万谢后恭敬的送走了李昌茂,心里还是犹如做梦般的不敢置信,看着李昌茂的背影,总觉得他的步子有些慌乱,显得慌张心急,想来这位先生真的是位很重要的人吧。
可是转身进屋的老板,没有看到一只站在店街上拐角处的两位衣衫褴褛的男人。
两人对了对眼神,便一个跟上了李昌茂,一个转身匆匆的离去。
李昌茂心里激动的要飞起来,可是面上不敢声张丝毫,他一直压抑着自己,貌似沉着的安排几个口风紧的家仆,找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准备去看看,在不确定是她之前,他谁都没有告诉。
因为最近父亲一直在忙着联军的事儿,可是风声终究只是风声,并没有发生,所以宫里也都是该干嘛干嘛。
可是,往往意外都来的太突然。
刚准备出门的李昌茂就被耽搁了,老赵解决不了的事儿,便急急的找来了。
场子里的事儿耽误不了,没办法李昌茂只能先去处理场子里的事儿,可是渐渐的事情就变得怪异起来了,这些闹事儿的人显然就是在耽误时间,根本就没有要解决事情的意思,思前想后的李昌茂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上当了,当先便下定了决心。
“东来,这里的事儿今天是解决不了了,我有重要的事儿要办,这里就全权交给你了。”
说完的李昌茂便急急的走了,闹事儿的人儿见他要走,拦着马车不让,李昌茂当下更加的确定自己这是被调虎离山了,是谁的注意,心里也有了几分注意,当下便吩咐家仆。
“你去恭亲王府去找小王爷,让他来处理这些人,然后再带他去找我。”
李昌茂强行走出去的时候免不了颠簸,就连衣服都变得凌乱不堪,可是这些他都没有察觉似的,只想着快些去找她,若是,晚了,晚了就怕,就怕被野泽浩二先找到了。
同一时间,李之章接到的是天津卫传来的急报,联军在大沽炮台外面集结,看样子是要攻上来了。
李之章急急的被召入宫,慈宁宫的暖阁里,年轻的皇帝早就乱了分寸,一脸的煞白,就连老佛爷也显得慌张起来,就算再强自镇定,也语无伦次起来。
“李爱卿,以你之见,我们该如何?”
“回皇上,自南京条约以来,我们兴洋务,建水军,师夷长技,可都没有得以施展,此次联军来势汹汹,定然议和不成,臣以为,可以一战。”
“太后三思,臣以为不可,且不说我朝向来以和为贵,可若是打起来,便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还望太后皇上三思啊。”恭亲王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说的更是让闻者心疼,可是,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个联军根本就是豺狼,就算我们议和,也是无济于事,他们要的就是我们的血肉啊。
李之章就算有千言万语,此刻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坐在上面的人,等的也是这句话。
“恭亲王所言正是哀家之所思,哀家也希望大清子民能安居乐业,就算我皇家再委曲求全也值得了。”
毫无意外,李之章只是个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大沽炮台外面,两军对垒。
南锣鼓巷
野泽浩二站在门口,看着小泉在清点人数,一切准备就绪。
所有人都不想他们在一起,百般阻挠,他一定要在所有人之前找到她,谁也不能再将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