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枚硬币朝上那面是正面还是反面】?
不,现在不是管正反面的时候。
重点是镜的掌心。
那——不管怎么看都是摊开的。
“请问……你的手,是摊开的喔?”
“嗯,是摊开的。”
“······呃,看得见喔?”
“是看得见啊——所以?”
男人歪著头,似乎反复的话语,有着共同的言下之意彷佛反问著:【有什么问题吗?】
那冷静至极的表情让人无法不厌恶。
“你瞧不起人吗?”
“瞧不起?并没有啊。”
“既然这样,就请你问像样的问题。像这种早就知道结果的较量,就算赢了我也无法服气。”
土井塔克树著零次掌心上的硬币,不掩气愤地说。
“咦——?」”
男人露骨地展现出嫌麻烦的反应,扬起嘴角一笑。
接著他维持掌心朝上的动作说了。
“不然就猜【这枚硬币朝下那面是正面还是反面】。这样行吗?”
“——!”
他似乎改变了主意,但是同样的糟糕。
而那独特的懒洋洋的声调。更是摆明不认真看待的说话方式。
土井塔克树顿时恼火不已,正认真思考着该如何回答才能够让眼前的这个家伙刮目相看时—
“我特别给你一个提示。你绝对会弄错答案。”
平静的语气。看透一切的眼神。
嘴角明明在笑,笑意却全然没有传到眼底,土井塔克树彷佛被浇了一盆冷水,睁大眼睛。
或许,自己需要仔细想想。
土井塔克树,大概吧,他所认识的这个男人,五十岚镜。
他并不是如同表面那样懒散、毫无干劲、随便的人。
就算结果不重要,这样的他会提出这种胜负显而易见的较量吗?
——不可能有这种事。
打从一开始,只靠运气决定胜负的猜硬币,就不适合用来衡量主人的资质。
既然如此,这场连回答都嫌愚蠢的【较量】一定暗藏玄机。
【这枚硬币朝下那面是正面还是反面?】
看得见的那面是【正面】。也就是说,朝下那面显而易见是【反面】。在这种状况下,却故意问朝下那面是哪一面的理由是什么?
看土井塔克树认真思考,男人似乎颇为享受的说:
“哦,你突然烦恼起来了。是怎么了吗——?”
听到他宛如挑衅的话语,土井塔的表情微微扭曲,但一句话也没说。
刚才的话摆明是为了扰乱自己的思绪。他刻意妨碍——就等于承认这场较量有鬼。
这场猜硬币果然有诈。
恐怕对方有必胜之计。
而且很可能就是要测试土井塔克树的判断力、考察力、推察力能否看穿他的必胜之计。
(设下什么陷阱······必胜之计······)
思考、再思考。
专注到甚至差点忘了呼吸的土井塔——
“真拿你没办法啊。我就特别再给一个大提示吧。”
真不感觉,对方的这句话令在深思中的他,宛如看见一线曙光。
土井塔克树抬起头、竖起长耳倾听,只见他说:
“古今中外所有层面的较量——都是从开始前就确定结果了。”
从开始前就确定结果……?
——从开始前?
那时,土井塔克树的脑袋宛如遭到电击般灵光——闪。
如果从一开始硬币本身就动了手脚?
当然土井塔自己有亲手摸过硬币,还确认过好几次。
但那时纯粹是为了记住硬币的正反面图案,丝毫没考虑到动手脚的可能性。
重点是,当初诱导自己确认正反面的是谁?
——就是镜。
必胜之计、动手脚、诱导——不会错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
土井塔克树不禁笑了出来,五十岚镜面不改色地关注著他。
“喔,怎么了?脑袋错乱了吗?”
无视他一样惹人厌的话语,土井塔克树吐了一口气。
“真遗憾。我已经看穿你设下的陷阱了。”
“哦?那么就来听听答案吧。”
于是土井塔克树奋力指著镜的脸说:
“我就直说了,那枚硬币朝下那面是【正面】!”
现在看得见的朝上那面是【正面】,看不见的朝下那面是【反面】。
如果照常理说是这样,那么动了手脚的那枚硬币,朝下那面想必就和朝上那面一样都是【正面】。
恐怕是趁土井塔自己确认硬币图案时,或是在确认之后换成别的硬币——两面都是【正面】、动过手脚的硬币吧。
即便单方面认定【手巧】的他要办到这种程度的事肯定易如反掌。
“哼,算你行。”
闭著眼睛的镜彷佛在赞许,长年竞争对手般说完,将手上的硬币轻轻地翻面。
然后——温柔地告诉土井塔克树。
“虽然只是单纯的【反面】啦。”
“————咦?”
【反面】。
探身实际触摸男人手上的硬币,确认不管是搓还是敲都是数字的土井塔克树——
“为······为什、为什么······?”
发自内心。打从心底。
他无法接受似地凝视着出题者。
面对对方宛如求助的眼神,镜不带感情地说:
“为什么?你这个问题还真有趣。当然是因为【不可能用猜硬币(运气游戏)看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所以这场较量单纯的有着必胜诡计,既然有诈,只要说出和眼前所见相反的答案就对了。】就是我设计你会这么推测的啊。”
“······嗄?”
“这是利用认知失调的简单心理诱导。不过我也姑且夹杂了真正的提示喔!在更早之前,我们曾经有过一次单独交谈,我看到了你那一点?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并不是如同表面这样懒散随便的人?因为我不孩子气?”
“那、那是因为你——”
他说到一半就发觉了。
镜从土井塔克树的话,推论的事实一针见血。
从土井塔克树自己没发觉的习惯说中个性。
——土井塔克树从被强迫到这种局面,开始就一直观察镜。
冷静地观察、考察。
掌握眼前,思考经历,然后判断自己亲眼所见的这个人。
因为确实感觉到这点,所以认为他表里不一,不可能单纯只让土井塔克树他猜硬币。
“对。那就是我所提供——不得不提供的真正提示。如果你根据那些提示,不仅认为我不如表面单纯,还视我为威胁加以警戒,就能够设想到到比刚才更进一步的答案了。”
“只不过似乎很认真善良的你,绝对不会视我为威胁就是了。”
“……这、这么说,刚才那两个提示——”
“当然是为了引导你答错的布局。”
“什么!”
“你搞清楚,我才想要问你,为什么出题者非要无条件让解答者有利不可?”
“那是美意……”
“看,是白痴——”
“白、白痴!?”
“你认为自己生存的这个世界,有多少人有那种美意?”
“那是······那个·····”
“我并不是说期待美意不好,而是既然要期待美意,就要有相应的心理准备。这次的情况,就是要有可能因为被骗而弄错的心理准备。如果你没有心理准备,只一心觉得被骗,那就是被骗那方的责任。”
彷佛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般。
镜淡淡地堆砌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