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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心思深沉

天宿绝煞 游侠阿七 5407 2024-11-12 19:19

  其琛站在粟予身边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一抬手便拿下了药匣,粟予接过来,其琛用手遮住嘴不住的咳嗽,粟予赶紧顺着他的背拍了拍,似提醒似意外道:“身体这么弱,拿了药赶紧回家好好休息。”

  粟予手上的力道随着其琛咳嗽的急缓,变换着轻重,她搭上其琛的肩膀,紧张的观察着他的脸色,隔着衣服,粟予掌心的温度将肩头捂的暖暖的,其琛的心头一热,抬眼望着粟予,人生病的时候总会变的脆弱,这样不经意的关心,似一缕阳光洒在脸上,其琛心里扬起暖暖的一丝触动。

  粟予拍了其琛几下:“一个身体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你爹。”

  其琛诧异:“我爹?你知道我爹的病”?

  粟予打包着药轻‘嗯’了声;“听谷洋说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去看看你爹的病,有些人身体上的痛并不重,多半是心病,想开了,一切就好了。”

  其琛眼中闪现出严肃,他的那些过往街坊四邻都知道,大家纷纷替他感到惋惜,也成为他不愿再提起过去的原因,他怕自己再多想一分便会生出埋怨,把自己的不幸和孝道区分开来,现在的他没有多少抱负,只要他爹还好好的,他别无他求。

  生硬的回道:“我爹的病请过好多人看过,都说能站起来的几率不大,就不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粟予停下手里的动作:“徐其琛,你在害怕?”

  其琛又重重咳了几声:“.......害怕,我害怕什么?”

  粟予嘴角上扬,轻哼了一声:“会心虚就是有所顾忌,我可不喜欢强人所难,你说不用就不用吧,作为医师听闻有治不好的病哪个不想展示自己的医术,你不用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要打探你隐私的意图。”

  粟予的性子向来直接,说话做事都不大喜欢拐弯抹角,有时说出去的话与其说是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倒不如说是不想违背自己,说完就没事了,可其琛心里有些不上不下,他从觉的自己清高,但也见不得别人怜悯的眼神,他想解释一下,还不等张口,粟予已将药打包好他:“我懂的,你不用刻意说什么,没发现你心思挺深沉啊,想的太多可不好。”

  “......我.....”其琛一时语塞,想说的太多,涌在脑中到嘴边却不知要怎么表达,粟予笑了笑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个青色瓷瓶倒出两粒药丸递给他:“给你,拿好。”

  其琛怯怯的张开手掌:“这是什么”?

  “这是三七花,你睡前加在灯芯里点燃有助于睡眠,但千万不可加多否则可成了迷药了,”粟予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兴许一夜之间病就好了,这是我自己炼制的,换了别人我可不给。”

  其琛心中猛然一紧,拿药的时候故意在粟予手上停留的一会才离开,粟予也察觉了他的‘小动作’,二人四目相对,她嘴角含笑逗趣道:“想拉我的手就直接握嘛,我又不是不许。”

  其琛慌忙将手背在身后,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你个姑娘家.....说话.....能不能注点意。”

  粟予不乐意了:“话就是话,和男女有什么关系,谁规定的有些话男的能说女的就不能说了”。

  “你....”其琛憋了半天:“.....强词夺理”。

  粟予仰着脖子:“你,思想迂腐....”

  谷洋嘴里叼着半块饼正好从外边进来,看着二人一个梗着脖子,一个急了脸,几下将嘴里的饼快速的吞了下去,愣愣的问了句,:“栗姐姐怎么了,你们吵什么呢?”

  粟予说笑不笑的瞅了其琛几眼,刚刚没觉的,看到谷洋,肚子一下好饿,走到谷洋身边。胡乱的拿起东西就往嘴里塞,那吃相跟难民似的,其琛心里微微触动:“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没吃饭呢?”

  “可不是嘛”谷洋委屈道:“忙了一早上哪顾的上啊。”

  其琛看向粟予,粟予正专心的吃着饼喝着茶,没心思搭理他,其琛也有些不好意思悠悠道:“....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不妥再过来。”

  谷洋点着头,叮嘱着路上小心,可其琛的目光一直留在粟予身上,粟予没看他始终没抬头,其琛站着不动,鬼使神差的脑蛋发热,一股热流窜到头顶,他猛然张口:“栗粟予,天冷了.....我爹....行动不便,能不能麻烦你有时间了......到我家帮忙看一下,我怕他被我染上了风寒。”

  粟予嚼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抬头一脸冷漠:“你不是说不用吗?我还跑什么?”

  其琛脸皮薄,被粟予当众这么说顿感自觉没趣,一扭头,大步的离开了药房。

  粟予心里暗爽,其琛一离开她便哈哈大笑起来,谷洋打着饱嗝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饶有兴致的盯着粟予,粟予急切的向谷洋打探道;“哎,徐其琛家在什么地方啊?”

  谷洋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凭直觉说了句:“栗姐姐,你好像比徐公子大了七八岁吧。”说完还强调性的伸了八根手指,粟予抓起桌上的《五十二病方》砸向他,咬紧牙关道:“我用你告诉我啊!”

  近来几日天气阴沉,滚滚的寒意裹挟着刀子似的冷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天寒地冷,白天在街上闲逛的人寥寥无几,街边热气腾腾的小吃总能吸引嘴馋的路人,粟予沿街走着,一路来到了‘春雨巷’,‘月下贪杯’已关了三天门,她一路走到巷尾停了下来,普通的门户,一般的建筑,粟予朝里面探着头,外边看着窄小的大门可里面却出乎意料的宽敞,院里有一棵笔直的树,此刻虽枯枝孤立,可粗壮的树枝和高于屋顶的树身粟予能想像的到它枝繁叶茂的样子,她站在院中清亮的问道:“有人吗?”

  从左侧的屋中走出一个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盯着粟予:“你找谁?”

  少年嗓音通透,他的话刚落下身后走出一个人:“你怎么今天来了,天这么冷。”

  粟予淡淡一笑:“今天药铺不怎么忙就抽着空过来了”。

  少年见来人和其琛认识接过药碗向厨房走去,其琛殷勤的将粟予迎到屋里;“我爹刚吃了药睡下了,你先坐下暖暖身子”,其琛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将火盆推近粟予身边,粟予搓了搓手问道:“院中那颗是什么树啊?”

  “梨树,已经有十八年了,我小时候种下的。”

  粟予点着头随口道:“那它可比你长的好多了。”

  “长的好?”其琛看了眼梨树:“笨死了,结的果子一点也不甜皮还特别厚。”

  粟予打趣道;“岂不是和你一样,嘴不甜脸皮倒挺厚。”

  其琛倒吸口气;“你干嘛老拿我和树比啊,它的皮厚和我的脸皮有什么关系啊?”

  “听出来在拐着弯骂你了”粟予笑道:“你可以把梨皮去掉,把果肉和冰糖一起炖煮,即保留了梨本身的营养也中和了冰糖的甜度,是润肺的佳品。”

  其琛暗暗记在了心里,想着等来年的时候试上一试,粟予环视着屋中的陈列有些意外道:“想着你和楚子然是朋友,家境应该差不多,他家虽有钱可我觉的你家比他家温馨多了。”

  其琛顿了一下惊奇道:“你认识子然啊?”

  粟予下意识的掐了大腿一下,脸上一派平静道:“不认识,听街上的人议论过。”

  “有人还议论过子然?”其琛不可思议:“那应该都是好话,子然为人低调通情达理,不蛮横不跋扈,接触过他的人没一个不说他好的。”

  粟予嘴角上扬,心里否定道:真这么好逛什么青楼啊,她突然古怪的看着徐其琛,才意识到这个饱读圣贤书的人也去过青楼,她当真是好奇这青楼有什么好逛的?

  其琛眨了几下眼:“你这么盯着我,我说错什么话了”?

  粟予扯着脸皮笑道:“没有,只是感慨物以类聚这个词说的可真好,你这么夸楚子然不也就间接的夸了自己吗?”粟予脑子一转,心中莫名的想知道他们为何想去青楼,接着道:“了解他的人会说他好,那不了解的人就不见得了吧。”

  “不了解的人是不能说他好,可也不能随便说人不好。”

  粟予暗中较着劲:“最近我表哥就有这样的烦恼,他人真的很好,品行端正,作风正派,可倒霉就倒霉在那一日他有急事到青楼去寻个朋友,赶巧被人看到,看到的那个人和他不熟只是见过几面,就此一次便认定我表哥是风流浪荡的人,我真替我表哥感到冤,我去解释吧人家根本不信,我不解释吧,他可是误会我表哥了,他看到我表哥进了青楼不假,我表哥洁身自好更是不假,可这怎么就解释不清楚呢?要是徐公子你被人这样误会会怎么做呢?”

  粟予说的一脸焦急,其琛却听的提心吊胆,微妙的无奈道:“......这没什么好解释的,自己心中坦荡就行,没必要刻意的向每个人去解释你是什么样的人。”

  粟予长长的‘哦’了一声:“但人言可畏啊,了解你的人毕竟有限,说你不好的人多了,了解你的人也会猜忌自己到底了解你吗,在了解和不了解中摇摆,最终总结出一句:人都是多面的,谁又能真正的了解谁呢。”

  好一个人言可畏,生在世俗,怕是少有人能做到真正的肆意洒脱,自古以来常被书中教导要戒贪、嗔、痴、妄,明知欲望多了不好,却往往总难自持,却总想尝一口被万般封印的禁果。

  其琛猛然有些恍然大悟,此刻才深深的意识到自己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摇头苦笑,觉的自己与别人与众不同的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呢?满腹经纶,圣贤礼仪,自我约束的条条框框让自己成为了中规中矩的人,但终没有逃过未知的吸引,其琛自顾的惆怅着全没有注意粟予窃笑的嘴角:“喂,你爹是不是快醒了,我可不能出来的太久。”

  其琛的爹徐恭是进士出身,谈吐素养都不错,年轻时也是意气风发,心怀众生的热血青年,自失去一条腿后郁郁寡欢了很久,接受不了自己从一个健全的人变成了残废,颓废过几年后总归是心疼其琛的,自己连累的他已经够多了,总不能让儿子跟着他白白耗尽自己的大好年华,人总归是自私和现实的,以前来徐府提亲的人连日不断,如今寻他们帮个忙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怕是粘上了就再也甩不掉了,其琛清高自负,受到的这些冷眼旁观,在他爹看来无疑是在一点点的打垮其琛骨子的骄傲,硬拉着他成为一个自己不想成为的俗人。

  其琛长的有五成像她爹,朗目剑眉,薄唇鼻挺,徐老爷子虽上了年纪仍不失一脸英气,躺在榻上的他干净利郎,肃穆而不厉。

  “爹,这是‘妙春堂’的栗医师,入冬了,我让她来给你把把脉,顺便看看你的病有没有好转。”

  粟予颔首垂着目光留意着其琛他爹的右腿。

  “你自己还病着呢,我啊,老毛病了一年到头还不是一个样”,徐老爷子中气十足,声音敞亮。

  粟予亲切的笑道:“我都来了,不显摆一下自己的医术岂不是可惜了。”

  少有医师这么的不谦虚,老爷子唇上的胡子动了一下,抬着眼皮看向粟予:“你和其儿是朋友?”

  粟予其琛互看一眼,粟予的喉间被堵了一下,心想:她和徐其琛算朋友吗?

  其琛的心也莫名的被扯了一下,暗自道;不算朋友吗?

  安静了一会儿,粟予试探道:“那伯父可愿意其琛和我交朋友?”

  徐老爷子道:“你只要愿意,其儿也愿意,我的意见不重要”。

  粟予转了转眼珠:“....朋友也有很多种的,我想要的不止如此呢?”

  粟予看着徐老爷子,徐老爷子看着其琛,其琛心里不解其意,什么叫想要的不止如此?徐老爷子在粟予和其琛间来回的切换着眼神,最后将目光停在粟予身上:“丫头你豁达爽朗,聪明有见识,当知有些事勉强不得。”

  “有些事自是勉强不得”,粟予道;“只是我不喜欢藏着掖着,和徐其琛相处本就是我......想更了解他,初次见面就对您说这些实在是唐突,我先替您把脉吧。”

  搭上徐老爷子的脉,还没察觉出有什么异常,其琛的脑子便嗡嗡只响,为什么要了解我?

  粟予说道:“您脉相平稳,没什么大碍”,她缓了一下眼神,徐老爷子扯着嘴角道:“你就是医术再高这腿也是接不上的,别白费心思了。”

  粟予笑笑:“徐伯父快人快语,但我还是免不了要啰嗦一下,您久坐不动对经脉和腰骨都是不好的,开暖回春时还是活动活动的好。”

  为什么人人都会觉得对自己好的事当事人会想不到呢?有些事不是不知道了才不做,是被别人说了才不想做,徐恭闭上眼扬起鼻音道:“丫头的医术只是赢在了年龄上,和来给我看过病的人没什么两样。”

  其琛‘匝’了下嘴,重重喊了句:爹!

  送走粟予,其琛倒了杯茶静静的在想着刚刚的话,粟予讲的一点也不隐晦,若说她倾慕自己也不算自作多情,他回想着见到粟予起的一幕幕,她能找到自己,能见面就提藿香一定不是偶然,还有今天,子然,青楼......他的脑中像被一箭穿过带着寒光直射心尖,他紧握杯子慌张道:“天绝山庄!”他心中猜测着粟予一定是‘天绝山庄’的人,想通过自己来查探子然,杯沿有水滴了下来,茶杯被他握的‘吱吱’作响,他一脸笃定,一定是这样,倘若没有人告诉她栗粟予怎么会知道青楼藿香的事,又怎么平白无故的提起子然,他的心情一会亢奋,一会又低落,亢奋的是觉的庆幸,低落的是为什么是她!

  粟予的样子在其琛脑中挥之不去,比起刚认识不久的人子然显然重要多了,他在心里默默的念道;先不告诉子然,看看栗粟予想从他这里打探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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