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么说,你认得我的车牌号?还非常熟悉,熟悉到一眼就认了出来。”安室透意味深长地看着安尼塞尔。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安尼塞尔实诚且淡定地承认了。
这小孩怎么淡定得像早就知道我知道的一样?安室透不禁有些汗颜,也不知道是哪家出来的神童。
“我叫安尼,如果你喜欢的话,叫我安也可以。”安尼塞尔从口袋里拿出一罐咖啡,“咔”的一声拉开拉环,加入一些葡萄糖后便双手捧着,小口啜饮。
“原来你也是混血?”安室透感兴趣地看着安尼塞尔,明明是亚洲人外表却有着英文名,不是混血的话,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这个名字应该是假名。
“你打算带我去哪里?”安尼塞尔等得有些不耐烦,就伸手从安室透的裤袋里摸出钥匙,蠢蠢欲动地看了一眼驾驶座,又看了看自己的短手短脚,老老实实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你不可以做副驾驶的。”安室透无奈地把他抱到后座上,别说,这安尼小小只的,还挺好抱,又轻又矮又可爱,抱在怀里的时候,别人不仔细看,还可能以为是个娃娃,尤其他还总是面无表情的,要不是眼睛时不时眨一下,可能真的以为他是个死物。
“抱够没有?”安尼塞尔冷眼问道。
“如果我说没有,可以吗?”安室透有些调皮地反问了一句,才松开手。
“不可以。”安尼塞尔摸了摸口袋里的麻醉针,面无表情地回道。
“这么高冷可不会有人喜欢你。”安室透努力地板起脸,说教般吐槽道。
安尼塞没吭声,只是看了看便利店外的人们,又看了看安室透。
直接被秒杀了……“咳,以后不会有人喜欢你的。”安室透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强行解释道。
“那我就和会一直喜欢我的人一起生活就可以了。”安尼塞尔一脸淡定地看着安室透的口袋。
“你怎么知道谁会一直喜欢你?”安室透笑眯眯地抱着手,并不急着回去。
“还有糖吗?”安尼塞尔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有啊,你很喜欢吃糖?”安室透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
“我只是不想吃饭。”安尼塞尔简短地回了一句,便打算继续吃棒棒糖。
“……不可以只吃糖!”安室透沉默了一会,还是决定板起脸,满脸严肃抢走安尼塞尔手里的棒棒糖。
“你抢小孩棒棒糖。”安尼塞尔慢慢地抬起头,用陈述的语气问道。
“不不不,我只是给你换个东西吃。”安室透说完便坐上驾驶座,载着安尼塞尔来到自己许久没开业的侦探所。
在他开车的途中,没有糖吃又没有事干的安尼塞尔就一直盯着安室透,把他盯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生气了好不好?”到了下车的时候,安室透打开后座的门,有些无奈地抱起乖巧但充满怨念的安尼塞尔。
“不好。”安尼塞尔说完就突然咬了他肩膀一口。
?!被吓到了的安室透差点把安尼塞尔丢出去,但他最终还是忍痛把安尼塞尔抱在怀里。
“还好你不脏。”安尼塞尔咬完还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如果还有下次,我是不是该在肩膀这里安个铁板?咬破了衣服不说,咬出血就过分了吧?安室透有些尴尬地笑着,等会可能还要去打个狂犬病疫苗……
安尼塞尔舔了舔小虎牙上的血,从安室透怀里挣脱出来,站在侦探所门口等安室透开门。
“你之前也是帮她们看店的吧?”安室透打开侦探所的门,拿出医疗箱,脱下衣服,用消毒水消毒了一下伤口。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安尼塞尔还是没有回答他,而是一脸平静评价道。
“你从哪里听来的……”安室透不禁捂额叹息。
“从那些女生那听来的。”安尼塞尔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就好……”安室透松了口气,简单地缠了一圈绷带,便打算收起医疗箱。
“等下,”安尼塞尔突然伸手制止他,“缠多一圈,再淋上酒精,不然容易感染。”
“一个小伤口而已。”安室透不在乎地摇了摇头。
“人的口腔里有不少于五十亿个细菌,种类有四百多种,有些有益有些有害,现在使用的酒精还不足以杀死一些细菌,所以还是谨慎为好,我可不想来的第一天就要我照顾你。”安尼塞尔默默地列出一堆数据,最后还用嫌弃的眼神看了一眼安室透。
“我没有这么脆弱……”安室透不禁有些汗颜。
“人死得比你想的快多了,比如刚才那个家伙,他现在应该快死了。”安尼塞尔从口袋里拿出他刚才用的那个注射器。
“这是?”安室透疑惑地从他手里接过,仔细端详片刻又皱起眉。
“他会死于吸食毒品过多。”安尼塞尔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不死也会成傻子。”
“这又是谁教你的?”安室透惊了一下。
“自己学的。”安尼塞尔随口回了一句,走到大厅的角落里,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坐在角落里自顾自地看起来。
“你喜欢福尔摩斯吗?”安室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笑眯眯地蹲到他面前问道。
“喜欢他的聪明细致,不喜欢他是个侦探。”安尼塞尔头也不抬地回道。
“为什么不喜欢他是个侦探?”安室透不禁眯起眼。
“如果这么聪明的人可以做医生,医疗界可以加快发展几年,如果他可以做科学家,科学界也可以加快发展几年,这两个都可以造福后来的人,但,偏偏他是个侦探,那就只能制裁当时的罪犯。”安尼塞尔看了几页便合上书,把它塞回原来的地方。
居然是这个原因?安室透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沉思片刻,便反驳道:“如果某些罪犯没有被制裁,他们也是可以毁了一个时代的。”
“真相一直在那里,无论罪犯怎样遮掩,也躲不过,逃不掉的。”安尼塞尔努力地伸长手,想要拿第三层书架上的《人类进化史》。
安室透默默伸手把那本书拿下来,递给他。
“我还是不喜欢看福尔摩斯。”安尼塞尔双手接过,轻轻地拂去其上的一些灰尘,才打开来看。
“为什么不喜欢?”安室透蹲得有点累,便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我不喜欢看小说,人情世故太多;我不喜欢看搞笑电影,我不明白笑点在哪;我不喜欢那些爱国电视剧,虽然我很爱国,但看那东西让我很难受。”安尼塞尔并没回答,而是列举了一大堆他不喜欢的东西。
“为什么爱国电视剧会让你觉得难受?”安室透有些不解。
“我的哥哥是军人,而在这些爱国电视剧里面,军人才死得最惨,而我每看到那些军人死去,我就会害怕,害怕我哥哥有一天会像他们一样。”安尼塞尔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地回道。
原来是这原因,是我错怪了,“但你哥哥不是还活着吗?”安室透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试图安慰心情看起来不太好的安尼塞尔。
安尼塞尔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静悄悄地翻页。
沉默总是让气氛变得压抑。
安室透很想再和安尼塞尔聊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话题,平日里转动得飞快的脑子,如今似乎卡了一些东西,僵硬地无法动弹。
突然,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响起,“前几日发生的杯户饭店爆炸案,震惊了许多人,由于警方疏散及时,达到了只死亡一人,受伤的人皆为轻伤的成果。”
安室透侧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安尼塞尔不知道何时打开了电视在那看。
“死的那个人是谁?”安尼塞尔明知故问。
“……是个警察。”安室透沉默了一会,才有些难受地说道。
“哦。”安尼塞尔应了一声便继续看电视了:“目前警方在收集炸弹犯的资料,有知情者请联系当地警方。”
“你知道那个炸弹犯是谁吗?”安室透突发奇想地问了一句。
“琴酒,还有上次那个炸弹犯的同伙。”安尼塞尔一脸淡定地回道。
“哦……嗯?!”安室透神情恍惚地应了一声,又突然反应过来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他有些震惊地看着安尼塞尔,“你,你知道琴酒?等等,”安室透盯着安尼塞尔的脸看了一会,又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他又怎么了?安尼塞尔不禁皱起眉,扯了扯自己的兜帽,挡住自己的脸,假发不用捏比较好用,人皮面具我是真的不怎么会玩。
“安,安平,安尼……”安室透呢喃着踱来踱去,走了几个来回后,又坐回到沙发上,双手捂脸。
安尼塞尔能注意到有某些晶莹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那么大个人了,还哭。”安尼塞尔扯了一张纸巾,走到安室透面前,扒开他的手,用纸巾帮他擦眼泪。
“只是忍不住了……”安室透无奈地笑了一下,又扭过头去,自己擦眼泪。
“无法理解你哭的原因。”安尼塞尔随手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里。
“人难受了,自然就会想哭。”安室透扭回头,俯视着显然比自己矮且小但莫名成熟的安尼塞尔。
“是吗?可是我在我最爱我的人死去以后也没有哭,我觉得我很难受,但是我没有眼泪。”安尼塞尔摇头否认道。
安室透看着安尼塞尔沉默许久,又突然抱住他,“抱歉。”
“为什么?”安尼塞尔忍下推开安室透的冲动,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原本可以救他的,但我来晚了。”安室透自责地回道。
“原本是原本,不是事实,”安尼塞尔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只是你可以做到的,不是你一定要做到的。”
“多谢,真奇怪,明明你才是小孩。”安室透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主动松开手,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成熟的大人,当然比不过成熟的小孩。”安尼塞尔面无表情地解释了道。
我竟无言以对,“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安室透叹了口气,明明是个小孩却觉得他才是年纪比较大的那个。
“我什么都不想吃。”安尼塞尔有些抗拒地摇了摇头。
这样才像小孩嘛,刚才那个主动来安慰他的哪里像小孩?“不可以哦,必须要吃饭。”安室透扯下他的兜帽,坏笑着从茶几下摸出一个猫耳发箍给他戴上。
“……随便你,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安尼塞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语了一会,才无所谓地回道。
“我可是要去吃麻辣青蛙哦,要是你被辣哭了我可不会安慰你。”已经从悲伤情绪里恢复过来的安室透调侃道。
“我怎么觉得会被辣哭的人是你?”安尼塞尔抬头看了看安室透依然有些红的眼眶,面无表情地反驳道。
“那也正常,毕竟我也不怎么吃辣。”安室透非常圆滑地度过了这个问题。
“走路去吗?”安尼塞尔见他没有拿车钥匙的意思,便这么问道。
“嗯,怎么了?”安室透肯定地点了点头,又笑着看着他。
“抱我,不想走。”安尼塞尔默默伸出手。
“这么懒可是会胖成猪的。”安室透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
“如果你不怕我这个好几天没吃饭的人走几步路就晕倒的话,你可以把我放下去。”安尼塞尔表示他只是怕自己低血糖晕倒而已,虽然有系统在不会有这个问题。
“也是,倒是忘了这一点,”安室透不禁皱起眉,思考了一会,又坏笑着说道:“那就你吃粥,我吃麻辣青蛙。”
“随便你。”安尼塞尔的内心毫无波动。
十五分钟后,“你不是说要吃麻辣青蛙吗?”安尼塞尔看了看安室透面前的藤椒豚骨面,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番茄豚骨面。
“咳,这不是照顾你吗?”其实是看见那个红度后就怂了的安室透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镇定地回答道。
“华国阜南人的餐厅最好还是不是要随便去的好。”安尼塞尔也不揭穿他,解释了一句便有些艰难地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