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枯嘉文在三日后的清晨离开百里兰心,租上一马车向龙泉书院而行,尽管念念不舍,可只能按下,盼着早些中个进士,谋个官职,风风光光与百里兰心在一起。
百里兰心看着南枯嘉文的马车渐渐远去,她的心波澜起伏,淡淡忧伤的浪花随着清晨的风碎碎落落。尽管百里兰心武艺高深,名满江湖,却一直四处闯荡,居无定所,她期盼着南枯嘉文早日给她一个安定的家。
南枯嘉文到了龙泉书院,白天与各位同窗一起上课,待到傍晚用了饭,在自己的寝室中写字磨时间。他想要等夜色黑下来,去拜见顾审言。为了躲避他人,南枯嘉文都是天黑悄悄到顾审言房里请教学问的。
龙泉书院与成都府不同,一到晚上就非常寂静,只有那山中的水流声和风声。南枯嘉文轻轻推开门,抬目看去,星汉灿烂,月光流白,忍不住道:“好一个夜晚!”
南枯嘉文目光四探,确定无人,就迅速朝顾审言的房间走去。顾审言的房间与学子寝室有两里远,远离了学子寝室,倒是方便了南枯嘉文前去。
在南枯嘉文离开片刻,宋乔生来到南枯嘉文寝室前,他敲了敲,没有反应,便轻轻叫道:“南枯兄!”
“难道睡着了?”还是没有回应,宋乔生自言自语,他本想与南枯嘉文聊一聊,聊一些刚刚过去的端午佳节的锁事,或者是天下之事。不曾想,只得原路返回,他以为南枯嘉文睡着了,不惹打扰。
南枯嘉文来到顾审言房门前时,里面的灯还亮着,就敲了敲门,道:“先生!”
“嘉文么?”顾审言问道。
“嗯!”
“稍等!”顾审言合上书本,起身给南枯嘉文开门。顾审言有晚上读书的习惯,类别不限,全凭自己的心情。
南枯嘉文一进门,给顾审言跪道,“先生,几日不见,您可安好?”自从南枯嘉文成为顾审言的入室弟子后,顾审言在他的心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类似于血亲长辈的感觉,毕竟他在成都府举目无亲。
“安好!”顾审言让南枯嘉文坐在自己对面,他对南枯嘉文甚是关爱,可能是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在东京为官,不在膝下的缘故吧。
人老了,就特别需要子女的陪伴。可是,顾审言的两个儿子都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之人,一心为国立做事。
国事越来越艰难,顾审言日夜为两个儿子担忧。北方的金国正在大举南下,以完颜兀术为统帅,五万铁骑像是黑云般压向大宋。面对金军的攻城掠地,宋军望风而降,或一战即溃。不到半月,大宋的东京处于岌岌可危之势。上到皇帝,下到百官,毫无胜的信念,皆终日惶惶,试图以金银财宝换来平安,殊不知,金国此次进攻是势在必得,不破东京不班师。
因惧狼而赐狼肉者,终被狼灭!可惜啊!大宋的皇帝和宰相集团不识此理。觉得金国乃苦寒之地,金人来扰,无非是图些金银财宝,既然如此,赐予便是!
前几天,东京的两个儿子给顾审言来信,告知朝廷百官面对金军之心理,愤愤忧忧。顾审言知道朝廷此次是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东京城被破,也在屈指可数之日,因此他准备劝两个儿子快快回蜀。如果在东京,恐怕凶多吉少!
“先生,何事让您面带忧色?”南枯嘉文看出顾审言眼中有似乌云般的沉黑。
“金国大军一路南下,东京危在旦夕,可朝廷百官浑然不知,看来大宋天下危矣!”顾审言说着,便想到,倘若金人灭掉大宋,天下汉人何去何从,龙泉书院何去何从?
“学生知道先生心中有家国天下!可是我等非出将入相之人,国事,无能为力!”南枯嘉文回道,他本来想请教学问的,可顾审言却在担心着大宋天下的安危!
除此之外,南枯嘉文也有自己的担忧,万一大宋天下亡了,汉人之学,是否能够继续盛行,北方来的金人,能否继续重文化办科举,如果不是,自己的辛苦所学,将来只能回大理谋求官职了,可是,大宋灭亡,大理的危难也不远矣,真是令人忧患。
“是啊!”顾审言决定让两个儿子尽快辞官回蜀,在金军破东京之前来蜀。
远在东京的童贯在朝廷失势许久,本来无心国事,但知道金军南下,一路上势如破竹,便想到孟言本来,他觉得自己东山再起的机会来了。
童贯向皇帝禀告,让朝廷调西蜀节度使孟言本领兵十万,出蜀抗金,因此,童贯重新回到朝廷,继续执掌枢密院。
在南枯嘉文回到龙泉书院十日后,朝廷调令到了成都府,童贯也给孟言本书信一封。这天,成都府天气不错,孟言本在与几位部将骑马打猎,正在高兴时,府上有人来报,朝廷有调令来,需孟言本快快回府接令。
“让朝廷来的人等着!”孟言本说罢,便继续与部将打猎,他已然兵强马壮,朝廷的节制,毫无作用了。
待到太阳西去,孟言本才慢悠悠的回城,此次出猎,收获不少,将自己猎的飞禽走兽,赐予部将,算是一种特殊的赏赐吧!
“哎呦,朝廷来的大人吧?久等了!”孟言本进府,看见一红袍官员在自己的大堂上,着急的来回踱步。
“孟大人面前,下官不敢称大人!”朝廷来的是枢密院四品堂官,自然在紫袍高官且手握重兵的孟言本之前,不敢造次,哪怕自己被晾了一天,心中愤怒不止,面上却只得笑容可掬了。
“不能这样说,毕竟您是京官,我是地方官!”孟言本哈哈大笑。
“可不敢,您是封疆大吏,手里有兵有钱!这不,朝廷需要您的帮忙,专门让下官给您传调令来了!”说着,便给孟言本看朝廷调令和童贯书信,“还有,童枢相的亲笔信!”
孟言本接过,并不着急看,好像不当回事儿似的,放在旁边,笑道:“现在不说这些,您远道而来,好好歇息,晚上设宴,为您接风洗尘!”
蜀地,是孟言本的地盘,莫说一个枢密院四品堂官,就是童贯、蔡京等朝廷大员来了,他也不会放在眼里,手里有兵,天下任谁人,他都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