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已经消逝,伴随着阵阵暖风,我惊讶地发现,春天已经沿着河岸静悄悄地来了。春天刚刚来到的时候,仿佛是一团雾、一袭纱,在大地上飞一样地掠过,让人既惊讶又无法接近。她时而近,时而远;时而浓,时而淡;时而真实,时而虚幻……仿佛是一场寒夜里的温梦。
也许是青草和野花太过调皮,它们终究没能隐藏住春的足迹,反而越绿越浓、越红越艳,渐渐地,春已经无法躲藏,无比丰盛地站在了世界的面前,一场美的盛宴开始了。
桃花是春天殷红的彩妆,没有什么样的胭脂能够如此娇媚。也许是春醉了,被自己酿就的春意陶醉,醉成了满面桃红。去了桃红,又来了樱花;去了樱红,又飞起红杜鹃。梨花则是春的淡妆,带雨的花瓣最是能够随风舞动,“拂了一身还满”。当梨花已经琼瑶玉碎般零落之时,山里红的雪白花蕾仿佛为春天更换了一身更美的衣纱,从树枝丫垂坠下来,一直把雪白的花枝垂到绿地上。山楂树优雅的淡粉,使得春天离我们是那样的近、那样的亲,似乎就要住下来,永远不走了啊!金黄则是春天娇贵和妩媚的晚妆,金叶榆、野菊花都在用鹅黄这种最明亮的颜色为春的动人增加光彩,让我们明白,春的尊贵是不可侵犯的。春天已经沿着栈道和林梢越走越深、越深越浓、越浓越绚,渐渐地,春染绿了群山,映碧了长河,放飞了群鸟,激越了潜鱼,整个世界都热闹起来。春在群山之间飞舞着、旋转着,春在大地之上奔跑着、欢笑着。
一场疾风把春吹过了头,一场春梦把春睡过了境。一场冷雨把春思叫醒,春光幻灭了。春是那么欢乐、那么激荡、那么无忧、那么多情,可是,多情总被无情恼,春又是那么易感、那么易碎、那么易逝、那么易恼。桃花落了,梨花谢了,杜鹃萎了,杏花衰了,春竟然在最美的时候,转身就走了。
春天向森林幽处走去,许是内心冰冷的;春天向青藤谷底走去,许是留恋不舍的;春天向静水深处走去,许是痛苦憔悴的;春天向峰顶云端走去,许是悲悯不堪的。春离去了,所有的落花都飞溅了泪水;春离去了,漫天柳絮都悲白了头发。其实,春啊,潜在了风里,藏在了雨中,对爱它的人们轻轻絮语:不要悲伤啊,不要悲伤啊,我就在,我就在……
春在哪里呢?当你在清晨醒来的时候,洒进眼帘的第一缕光,那就是春!
春在哪里呢?当你在江边漫步,江水忽然涌起的一朵浪花,那就是春!
春在哪里呢?当你在祈祷时,内心里浮泛起来的一丝歉意,那就是春!
春在哪里呢?当你在沉思时,无意间端起的一杯茶,那就是春!
春在哪里呢?当你遭受挫折时,心灵里升腾起的一道闪电,那就是春!
春在哪里呢?当你奋而崛起时,托起你身体的一股力,那就是春!
春的停留是那样短暂,仿佛它的来到都是一场幻梦;春的消逝是那样突然,仿佛它的离开就是一次虚无。也许,春从来未曾出现;也许,春从来未被拥有;也许春啊,从来就没有经过。春啊,就是你,就是他/她,就是我,春,就在我们的心念之间。
开往春天的列车
如果冬天是一场霾
春天就是一阵忘我的风
如果冬天是漫长的疾病
春天就是一场亲切的救赎
如果冬天是一夜黑暗
春天就是彻底的光明
如果冬天是堕落的绝望
春天就是一次天赐的反转
这一切都是因为
在冬天和春天之间
开来了一列记忆的列车
仿佛能够
使得所有的旧梦都能重圆
仿佛能够
使得所有的期待都能够赶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