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章 夏日可畏(完)
《赵世家》·赵盾·夏日可畏(完)
赵家的角度看,赵衰父子功勋卓著。从晋国说呢,赵衰是晋文公成就霸业的功勋元老,但是晋国成也赵氏,败也赵氏。赵盾为政二十年,对晋国有着实质的影响,且深远深刻。赵盾以革命二代的身份跻身晋国的权力最高层,控制军政大权。
晋襄公末期,赵盾在阳处父的支持下掌握了正卿大权。晋襄公死,赵盾主持新君的选任,立晋灵公,代价是秦晋关系破裂,这为晋国后世争雄埋下了隐患,毕竟晋国南有楚西有秦,夹在秦楚之间很难有更大的突破,但是楚国正逢内部动荡,秦国无力单独抗衡晋国。在赵盾为政的时期,晋国还是继续在国际上说了算。
赵盾一生经历了晋襄公、灵公、成公,三朝重臣。襄公末期走上政治舞台,晋灵公时不忍赵盾专政,发动对赵盾的清算,无奈势力单薄,晋灵公被杀,历史的评价却没有站在灵公这一边。这是非常罕见的。东周列国,国君无道被杀的很多,但是牵涉进去的大臣也都不得善终,各派的政治势力相互倾轧下,国君一旦被杀,势必然引发国内动荡。但是晋国没有。这与晋国特殊的政体有关。晋国公族权力旁落,这是自晋献公以来晋国历来的传统,打压公族力量。这种政体一旦卿族坐大,公族必然形同虚设。这是晋灵公被杀后晋国政坛丝毫不受影响的重要原因。
卿族政治是晋国的特色。这种特色极其依赖政治上的强人,如果公族势力中缺乏强势国君,卿族必然壮大,极易形成卿大夫天下的局面。晋献公、晋文公、晋悼公是晋国史上少有的政治强人,三公时期卿势力受压制。晋献公打压公族势力,晋文公逐渐形成三军六卿制度,到了晋襄公,制度上开始成熟,赵盾为政继续推动了卿族政治。晋灵公赵盾之间的斗争,就是公族卿族之间力量消长的结果。晋灵公被杀,晋成公彻底沦为傀儡。
赵盾二十年,赵氏垄断朝政,打压其他派系,自赵盾后,卿族态势蔓延近百年,终成三家分晋。尽管如此,晋国整个春秋时期,南拒蛮楚,西阻强秦,屹立不倒一二百年,就是因为晋国独特的政体在。卿族势力与晋国公族始终是一种荣辱与共的状态,三军六卿制度天生的竞争形态,让晋国的执政集团保持着内在的活力,这种内阁议政的模式是晋国得以纵横整个春秋的基础。
晋国天下乃赵氏天下。赵衰,冬日之日也;赵盾,夏日之日也。有了晋国,秦人不能东进一步,然而赵氏本嬴姓,秦赵同源。阻秦人者晋也,乱晋者嬴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