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风云介子推
《晋世家》·晋国霸业·龙虎风云会·介子推
重耳在卫受辱,没有办法,饥饿困顿,体力不支,大家伙四处挖野菜填肚子。
这里有段传说,在重耳饥困难耐的时候,随行的介子推端了一碗肉汤来。
重耳惊讶,这四下里野菜都找不到几根,去哪打来的野物,就算有,咱饿成这样,手无缚鸡之力,这等美味从哪来?
介子推很冷静的说,这是我大腿上的肉,我听说“孝子杀身以事其亲,忠臣杀身以事其君”,现在公子受饥饿之困,我没别的办法,于是割了腿上的肉做汤。
这番话把重耳感动的不行,哎呀,这等情义我怎么能报答?
我只是希望公子尽早返国,自愿所为,怎么能企盼报答呢?
这个传说流传至今,但是太史公没有一笔记载。
太史公记述,但凡有此事,必简明扼要,若有疑,也信则传信,疑则传疑,记下来让读者自己去判断,拿捏不定常以“或”字言之。
非常奇怪的是,这件事为什么没有被太史公记载呢,只能判断这个事情没有被太史公认可而舍弃。
最早记录此事的出自庄子和韩非子:
《庄子.盗跖》:介子推至忠也,自割其股以食文公,文公后背之,子推怒而去,抱木而燔死。
《韩非子.用人》:昔者介子推无爵禄而义随文公,不忍口腹而仁割其肌,故人主结其徳,书图著其名。
而庄子与韩非子笔下的故事真实性都很值得怀疑,大多虚构的成分居多,到了西汉《韩诗外传》,描述的更加细致:
《韩诗外传.卷十》“晋文公重耳亡,过曹,里凫须从,因盗重耳资而亡,重耳无粮,馁不能行,子推割股肉以食重耳,然后能行。…里凫须又袭竭君之资,避于深山,而君以馁,介子推割股,天下莫不闻。”
至于后来与介子推有关的“龙蛇之歌”“不言禄”“封介山”太史公记述的比较详细:
推亦不言禄,禄亦不及。推曰:“天未绝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开之,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曰是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懟?”推曰:“尤而效之,罪有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禄。”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欲隐,安用文之?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此乎?与女偕隐。”至死不复见。
介子推从者怜之,乃悬书宫门曰:“龙欲上天,五蛇为辅。龙已升云,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独怨,终不见处所。”文公出,见其书,曰:“此介子推也。吾方忧王室,未图其功。”使人召之,则亡。遂求所在,闻其入釂上山中,於是文公环绵上山中而封之,以为介推田,号曰介山,“以记吾过,且旌善人”。
但是,后面提到“五蛇为辅”,似乎又与《晋世家》记述有舛,年十七,有贤士五人:曰赵衰;狐偃咎犯,文公舅也;贾佗;先轸;魏武子。
这五人并无介子推。
我们看晋文公重耳的流亡、返国、图霸过程,似乎介子推是很尴尬的存在,树立了一个极高的标本,具体的事件中找不到介子推的身影,很像人为的塑造了一个忠臣,不像狐赵等人,有细而微的言行。
《左传》的记载中,没有提及割股啖君,但是后来的不言禄,隐遁绵山,这些都有,太史公也做了选用。
不过流传至今的介子推被焚山而死,没有在《左传》和《史记》中发现。
《庄子》盗跖篇中说“文公后背,子推怒而去,抱木燔死”,后人有怀疑盗跖篇并非庄子所作,系后世伪托,至于当今“寒食”的说法,也仅仅在东汉初流传。
总之,各路说法纷纷,有的说介子推隐居不知所踪,有的说并非文公烧山至死,而是病死,更有甚者直接录入神仙传,后三十年,见东海边,为王俗卖扇。
后数十年,莫知所在。
王光沉默,享年遐久。
很多疑惑之处,为什么晋文公封赏从亡者,人人都受封,只有介子推被遗忘?
连当初卷了文公铺盖逃跑的头须都能受封,文公怎么会容不下一个介子推呢?
介子推究竟是不是一个虚构的人物存在呢,为什么要去虚构这样一个角色?
如果说介子推是一个假托的人物存在,编造介子推的故事有什么用呢?
介子推前前后后在晋文公谋霸天下的过程中没有发现相关的史料,也很难寻找到关于介子推出身的证据,而追随重耳流亡的五人都是贵族出身,在以后晋文霸天下的过程中都与力甚多,有详细的史料,人物是丰满的,只有介子推似乎可有可无。
我们有理由怀疑后世史家为了达到自己的宣传目的,硬把介子推强塞进晋文公的履历中,这样一来,一方面凸显了介子推作为一名儒生代表在春秋末期的存在,在礼崩乐坏的霸主争夺中也有这样高洁的身影,一方面这个事件有黑晋文公的意思,虽说晋文公表彰介山““以记吾过,且旌善人”。
似乎说晋文公有悔改之美德,但也容易让人产生晋文公狡诈的一面。
介子推在史料中非常单薄,于晋文公瓜葛极少,除了割股啖君,以及后来隐遁的传说,找不到他在晋国重耳时期任何的作为,没有介子推,晋文公仍然是春秋第一霸主,有了介子推的存在,似乎晋文公身上有了一抹暗色。
大胆的说,介子推是后世伪造来黑晋文公的,以符合孔子“谲而不正”的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