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我非常敬佩的女作家曾写信告诉我,她从福楼拜那里学到,要把一样东西“写活”,至少要让读者经历三次震撼的感官冲击;
她还说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五种感官,所以才必需有至少“三次”之说。
如果你忽视了其中任何的感官体验,你的小说就可能写砸,而如果你同时忽视了两种以上的感官体验,那么你笔下的人物几乎是不在场的。
翻开《包法利夫人》,你会感到惊艳,因为其中所有的语段都可以上述这个标准检验,
但全书中有一个特别的段落尤其使我折服,使我不得不停下来感叹作者的笔力。福楼拜为我们描绘正在弹奏钢琴的爱玛,查尔斯在一旁凝视她。福楼拜如此写道:
“至于钢琴,她的手指在琴键上移动得愈快,他就愈是赞叹不已。她挺直身子敲击琴键,从高音区一口气弹到低音区。
这架旧钢琴很久没有校音了,经她这么一弹,发出重叠的颤音,窗子开着的时候,一直能传到村子的那头,执达吏的书记员光着头、穿着便鞋从大路上走过,常会掖着文件驻足聆听。”
你越多次阅读这样的语段,你可以从中受益的东西也就越多。
最终,我们和爱玛一起,听这架古旧的钢琴“发出重叠的颤音”,而在村子的那一头,我们正在和这位栩栩如生的穿着便鞋的书记员一同从大路上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