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世青就这么在地上坐了一夜,深夜露重,地上再凉,也没有她的心凉。她刚才可是实实在在的在鬼门关走上了一遭,这个地方不能待,她想逃,可是如今的她,能逃到哪里去?
这里是湳国,是梅七言的地盘,一个手握重兵的人,想杀个人不是轻而易举?
那么回到玥国?莫世青想着叹了口气,不成,如果下毒手的不是梅七言,那么回到玥国也会被萧如殷给杀了。
前有狼,后有虎,她夹在中间,进退两难,真是前后有路生无门!
莫世青看着桌子上的青玉剑,嘴角往上一扬,苦笑着,自己连武功都不会,要这剑有什么用,难不成跑不掉的时候,给自己一剑也好过被别人捅死吗?
她没再看那剑,把目光转向桌子上的钱袋,她打开钱袋,发现竟然是一沓银票,每张面额五十两,上面印有秦盛钱庄四个字。
这皇子就是有钱,出手真是阔绰。莫世青看着桌上已经燃尽的蜡烛,心里不是滋味,她觉得自己的命都握在别人手里。既如此,红烛燃尽方有终,人间潇洒却无情。
这堂堂当朝皇子的心意,可不能浪费了!
莫世青拿着钱袋,背着剑,大步流星的走出客房门。
“掌柜的,退房!”莫世青走到一楼。
“姑娘,五百文。”
映入耳帘的是个清脆有力的声音,莫世青看向掌柜的,发现是个小伙子。
“你是这的掌柜?”
这年轻小伙手里拿着个算盘,点点头。
“那,这有没有个年纪很大的,头发花白的人在你这看店?”
“姑娘是在说笑?小人这店小,是雇不起旁人的,未见什么年纪大的老头。”
莫世青扔下一两银子,就赶忙离开了客栈,她觉得这件事实在蹊跷,自己肯定是被人盯上了,但是是谁她又猜不透,她不敢抬头,匆匆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素桃蹲在院子里的一处池塘边,正逗弄着水里的小红金鱼。一个侍从从外走到素桃旁边小声禀报。
“继续盯着吧。”素桃对侍卫说道。
“云柒,云柒!”素桃朝着内院喊去。
“莫要嚷了!满院子就你嗓门大!”云柒拿着剑走出内院,一把拎起素桃后脖颈的衣领,就要把人往外甩。
“好哥哥,我都被你扔了几次了,我错了还不行。”
“哼!”云柒翻了个白眼,听到素桃作揖求饶,才松开了手,道,“说吧,什么事?”
素桃挠了挠头,道,“刚才侍卫来信,墨将军退了房,去钱庄取了钱,然后……去了好几个地方倒不打紧,只是有一处……绿莺楼!”
“什么?这墨将军脑子怕不是摔坏了?”
素桃赶忙点着头,像捣蒜似的,“你说这人怎么这么不洁身自好。”
绿莺楼是惠城最大的花楼,做主的掌柜很神秘,没人知道他背靠哪家大树,开楼至今,无人敢查,从未被封。
里面金碧辉煌,才子佳人,吟诗作对,能进门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一般的俗人怕是听墙根的机会都没有,当然价钱也是普通人家消费不起的。
“只是……你还在派人盯着墨将军?”
素桃不明所以,“二爷没说让我撤啊!”
云柒摸着下巴,“那就继续吧,只是像去吃酒这种事,就不要报告二爷了。”
“为什么?那什么可以告诉?”素桃疑问道。
“你这傻孩子,二爷辛辛苦苦寻找墨将军这么久,见面之后却独自回来,把自己关在房内,你说这是为什么?”
素桃摇摇头。
“八成是二爷好心要收留墨将军,但是墨将军不肯跟二爷回来。”
“那有什么的,二爷跟墨将军本就不是一路人,咱们二爷给了墨将军那么多银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墨将军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不然在战场上,那就是死对头,豁出命的!”
云柒望着天空,叹了口气。
“你是两年前才从老家来的,没经历过夺城之战,有些事你不明白。我们是兵,身不由己,只能听从命令。你没见过那场大火,足足烧了三天,整座城全化成灰了,不光是士兵死伤惨重,城里玥国的百姓,没逃掉的,全葬身火海了。”
云柒有些哽咽,“墨将军称得上是人中豪侠,起初玥国的兵抓走我们好些人就要杀了,墨将军下令善待俘虏,后来二爷胜了,她便下令放了所有战俘,并且叫手下速速撤离岐峪城,而自己却一个人留在火海。”
素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那你还这么不待见墨将军,上次二爷让你准备银票你还嫌多。”
“我,我就是觉得二爷何苦要为一个敌国的女人费心。”
“二爷身份尊贵,也未必就看上墨将军了呀。”
“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只是这二爷。”云柒看向内院紧闭的大门,“把自己关在房里两日了。”
莫世青离开客栈之后,就到绸缎庄和脂粉铺花了上好的价钱,给自己从头到尾打扮了一番,还特地买了一个秀有荷花的手帕带在身上。
果然人靠衣装,莫世青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老板,你知道这城里最豪华最奢侈的喝花酒的地方是哪吗?”莫世青向脂粉铺的老板问道。
脂粉铺的老板斜眼看了一眼莫世青,没含糊的答,“这湳国民间流传这样一句话,祥泽有锦鲤,惠城有绿莺,都是天上人间好地方。你出去叫个马车,叫车夫载你去绿莺楼。”
“多谢!”
莫世青笑哒哒的找了个马车,直奔绿莺楼而去。
马车颠簸了一会,她远远的就望到了这个绿莺楼,像是一座宅院的样子。
莫世青下了马车,才看了仔细,这许是有三层楼的高度,高高的拱门上面镶嵌着红底金字绿莺楼三个字的牌匾,外墙是由青砖砌成,每一层楼都有外檐,都是用着琉璃瓦摆弄,花鸟鱼虫的壁画刻在每一扇窗。
她拂了袖想赶紧进去一赏全景,刚踏进门却被门口的老鸨拦了下来。
“姑娘,你这是来寻谁呀?”老鸨用帕子擦过莫世青的脸颊,两只手轻抵着她的肩膀。
“当然是来找乐子的!”莫世青后退了两步,躲开了老鸨乱摸的手。
“哈哈哈……这倒也不稀奇,我们这什么客都接,只要姑娘腰缠万贯。”老鸨给莫世青指了指过往的客官,无一不是穿锦袍戴金戒指的。
“好说好说。”莫世青掏出钱袋子,稍微打开了个口,示意老鸨看过来。
“哎呦!妈妈我可是眼拙,这位贵人莫要见怪!”老鸨赶忙拉着莫世青走进院里,冲着里面带路的小厮喊道,“快,给这位贵人找几位清秀的兔哥儿来!好生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