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七言将其中一杯茶,推到莫世青的面前,自己则小酌着另一杯。
莫世青的双手微微攥紧,额头有细细的汗冒出,难道是刚才语出有误?不会啊,这书里荭裳将军的前半生她可都是熟记在心,更有一些词句都是倒背如流,不应该出错啊!
许久,梅七言放下杯子,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嘴。
这古人真是爱干净,还随身携带帕子,喝个茶还要擦嘴,莫世青也想照做,但是她想起来她没有手帕。
“千桓,你与本王好久没有坐下来对诗了。”
对诗?难不成现在梅七言要作诗?
“我看天色已晚,不如你……王爷先回去,日后再相约。”
莫世青紧张的有些磕巴。
“不急,今日正好。雨打露台湿,风吹面容寒。”梅七言道。
这诗在书里出现过,莫世青松了一口气,答道,“怀容千斤椅,足下万里路。”
梅七言点点头,道,“亭台路孤雁,花草落双鹂。”
“莫闻风折泪,许是故人归。”
梅七言点点头,又道,“白衣纤巧纱,红枕诉霓裳。”
莫世青努力回忆着书里出现的所有诗词,发现没有这句,这可糟了。但转念一想,既然书里没有,那么她怎么答都没有错呀,好在莫世青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的,她思考了一下,说道,“咿呀谈何易,叮咛勿所痴。”
“好句!”梅七言称赞道。
莫世青对自己的文采还是颇有自信的,她刚喘了口气,却被梅七言的一句话吓得七窍没了六窍。
“你究竟是何人?”
“我?墨归乡。”
莫世青有些心虚。
梅七言却笑了,道,“其一千桓并不是做作的女子,其二虽然你所答并无错处,但,你并不会武。”
莫世青灵光闪现,刚想说自己磕坏了脑袋,失忆了,却被梅七言抢先一步。
“本王也曾设想或许是你在流亡途中伤了脑,失了魂,可……”
梅七言起身走到莫世青的身后,玉指拂起莫世青肩上的一缕秀发,俯身道,“若失魂,怎还会记得我们曾经的诗作?”
“啊!疼疼……”
梅七言忽然伸手抓住莫世青纤细的手腕,他摸着脉门,似是认定了心中的猜测,松开了手。
莫世青被这突然地举动吓了一跳,只知道喊疼。她在心里懊恼着,真是给自己挖了坟,想证明自己就是墨归乡,才一一对答如流,没想到却没法自圆其说。
这个梅七言,还真是如书里说的一样聪明,不对,是狡诈!而且,还不懂得怜香惜玉!
“我就是墨归乡!”
莫世青死不承认。
忽然,莫世青觉得脖子一凉,她低头一看,看到一片剑锋,晃得她眼生疼,她一动不敢动,浑身僵硬的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术。
“你还不老实交代吗?”梅七言用剑抵着莫世青。
难道今天就要死掉了?怎么可以死的这么莫名其妙?莫世青急中生智,她紧闭着双眼,大喊道,“原来一直就是你想杀了我!从前在战场是,现在也是!我落魄到如此地步,你还是不放过我!大火是你放的!箭也是你射的!”
情急之下她把在岐峪城战败之后遭到毒手的事情全喊出来了,这是她能想到威慑住梅七言的下下策。
果然,梅七言放下了剑,他把剑收回剑鞘,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莫世青跌坐在地上,双手护住脖子,直直的瞪着梅七言。
梅七言看到坐在地上吓得不轻的女人,伸出一半的手,又悄然的收回袖里。
“你不想说,也罢,但是本王从未害过你。”
这个女人如此决绝,想必是问不出什么。梅七言也不再纠缠,他从腰带上解了一个钱袋子,扔到桌上,这是他来之前就叫云柒准备好的银两。
“这些钱,够你生活个一年半载。这剑,你留着防身。”
梅七言说完便打开了房门,门外的两个人均向梅七言行着礼。
“若……缺钱,剑上的宝石可抵万金,莫要再叫人骗了去。”
……
莫世青想起了之前在当铺当得的三两银子,只觉得脸红。
门被缓缓地关上,她才挪着身子到桌前,看着剑和钱袋子,心情很是复杂。
云柒和素桃两个人跟着梅七言下了楼,都不敢作声,他们看出来梅七言心情不佳。
他们跟着王爷走到掌柜的那,掌柜的见到梅七言也是鞠了一躬。
“把住店的名册拿来。”
掌柜的弓着腰双手递给梅七言。
梅七言翻到最后一页,找到墨归乡的房间牌子下面登记的名字,是歪歪扭扭的三个丑字,莫世青。
“回去吧。”梅七言转身离开了客栈。
“这二爷不是找到人了吗?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素桃骑马到云柒旁边,低声问着云柒。
“我怎么知道。”云柒看向马车里的梅七言,梅七言正闭着双眼,摇着绒扇。
云柒叹了口气,道,“能猜中二爷心思的,只有以悱。”
梅七言回到宅子里,屏退了手下,独自一人在院里坐了一夜,冷风并没有理清他的思绪,反而吹得他更加心烦,这个女人就是一个谜团,他怎么也想不通。
天边已经发白,梅七言揉了揉眼眶。
墨归乡很显然不愿和他有任何瓜葛,那么钱也给了,剑也送了,从此就两清做路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