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世青望着街对面正在看病的柳少阳，心里想的确是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给自己摸摸脉。
“墨姑娘，你在听吗？”素桃手里摆弄着一截枯枝。
莫世青点点头。
素桃看她在看柳少阳，以为他刚才说的话起作用了，于是接着说，“柳公子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他一向吃软不吃硬。”素桃看莫世青皱起眉，接着说，“其实那天柳公子并没有真的生气，虽然这几天他没怎么搭理您。”
莫世青“哦”了一声。
“柳公子人很好的，只要给他个台阶下。”
“什么？台阶？”莫世青没有听到素桃前面说的话，只听到了这最后一句，“这满院全是台阶，他没有脚不会自己走吗？”
素桃：“……”
素桃明白了，这墨姑娘也是不肯放下身段的一个人。
莫世青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柳少阳，告诉他就相当于告诉梅七言，梅七言现在在都城，和那帮兄弟斗智斗勇，自己可不能再让他操心了。
“我去找柳少阳，让他帮我号脉。”
素桃一听，忙问，“墨姑娘可是生病了？”
“不是。”莫世青说，“只是近日总感到有些疲乏，还有些心慌。”
素桃听完在心里偷着乐，这不就是想他二爷想的吗？
不过人没事就好，二爷临出发前特意单独嘱咐他，要他平日盯着墨归乡的衣食起居，如果有异常一定要传信给二爷。
“掌柜的。”
铁生拦住莫世青的去路。
素桃微微握紧了拳头。
“怎么了，铁生。”莫世青察觉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她笑着看向铁生，并趁铁生不注意，将素桃挡在身后。
“掌柜的，这两日街上不太安宁，您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发生什么事了吗？”莫世青出了院门，看向街道。
往日街边摆摊的商贩都不见踪影，店铺关了一半，有很多携带包袱的人匆匆赶路，每个人都面露凝重之色。
“我也就几天没出门，怎么会这样？”莫世青惊讶的看着前面的疾行的人群，忽然听到一声尖叫，她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一对姐弟跌倒在地上，周围路过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人扶起他们。
莫世青有些看不下去，这些人怎么这么冷血。
“不要去。”一道声音冷冷的从背后响起。
“为什么不要去？”莫世青回头看到了柳少阳。
柳少阳送走了他的最后一位病人，对铁生招招手，“把这店铺关了，估计会休铺一段时日。”
“关店？”莫世青这下更加不解了。
“这分明就是逃难过来的流民，估计是定平城出事了。”柳少阳将他平时要用的药箱子收拾出来几个，对在门口插门闩的铁生说，“管家他们都结算完工钱回家了，你呢？”
铁生憨笑起来，“小的无家可归，想留在这讨一口饭吃，不用工钱，有个住的地方就行。”
“那倒是没问题。”柳少阳将药箱子都给了铁生，宅子里的下人也都被他遣散了，总是要留着一个打杂的。“帮我拿进屋吧。”
“好的。”铁生拎起箱子，行了个礼。
“你说这些都是逃难过来的？”莫世青回头看向刚才姐弟摔倒的地方，发现这俩个孩子不见了。
柳少阳说：“你能帮他们什么呢？一碗水，一碗粥？一时的温饱能解决什么问题，你能养他们到成年吗？”
莫世青没有反驳，她确实没有那个能力庇护谁的一生，但是那又如何？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哪怕是一句关怀，一杯热茶，一碗米粥，就足以得到生的勇气。”莫世青低声嘀咕着，“没想到大夫还这么冷血。”
“我是治病的，治人这种事是神佛做的。”
“嗯嗯是的。”莫世青不想跟他继续辩解下去，顺从的说着是。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素桃扭头看到几个官差在追赶着过路的人。
素桃问道，“那个人不是知府身边的人吗？”
柳少阳说：“走，去问问什么情况。”
莫世青跟了上去。
“这不是楚师爷吗？带了这么些官差，是在执行什么要务？”柳少阳笑着迎上楚逸。
楚逸看清了来人，客气的说：“近日城内流民剧增，苏知府怕有歹人混入其中作恶，特命在下来维护治安。”
柳少阳问：“可是从北边涌入的流民？定平城发生什么事了吗？”
楚逸看了一眼莫世青，说：“玥国打入定平城，城内百姓纷纷逃难，上面派了骥阳候出战。”
“哦？玥国为何突然发难？”柳少阳记得玥国皇帝久不上朝，朝中之事尽数交给唯一的皇子打理，他们这个时候应该休养生息才对。
柳少阳问：“他们的将领是谁？”
楚逸说：“萧克昙。”
“萧克昙，萧如殷？”莫世青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哦对了，你俩可是青梅……唔唔……”柳少阳还没说完便被莫世青捂住了嘴。
莫世青踮起脚捂住柳少阳不让他把话说完，然后歉意的对楚逸笑笑，“楚大人，您继续忙哈。”
她把柳少阳拽回宅子里，素桃赶忙关上了门。
“你怎么口无遮拦，我的身份是秘密，秘密！要是被楚逸听到了，把我当奸细抓走怎么办？”莫世青气道。
“你现在还以为你的身份是秘密？”柳少阳白了她一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世青朝柳少阳喊道，可柳少阳却没搭理她，一个人回屋了。
素桃在一旁接话，“可能就是字面意思。”
莫世青：“……”
莫世青回屋时特地对素桃说，“不要跟着我。”
素桃委屈极了。
“一个两个都惹我不高兴。”莫世青气鼓鼓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不过这萧如殷在想什么啊，他那身子骨还能提得起剑？别还没上场比划几下就一命呜呼了，玥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莫世青看向挂在墙上的青玉剑，眼前莫名浮现出年少时的萧如殷和她在花园里练剑的场景。
不对，这不是她的记忆，而是墨归乡的，莫世青赶忙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糟了，她怎么把让柳少阳把脉这件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