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握着破缘的手紧上几分,问道:“怎么做?”
“斩断红马脖子上的金铃铛,红马脱困,白马自然不会受到钳制。”
这时李夭用扇子压住柳心即将出刀的胳膊,提醒说:“你可知道这是在和道师作对,这道浩子是道师的孙子,听闻其极为护短”。
“此事与你无关,我一人所为。”话音刚落,柳心抽刀而出,破缘一刀斩断金铃,回鞘断言说:“若是先生在,定不会不管”。
金铃落地,红马长啸一声,白马随即挣开,一红一白屈腿跪地对着柳心就是三拜,起身对视后就要消失在黑暗之中,却被李夭叫住。
李夭听出柳心话中的不满,还有那一丝不屑,就像是在说她李夭配不上她家先生,这是瞧不起她,是对她的侮辱。
当下心一横,决定送佛送到西,这两匹妖马在城中太过醒目,被人发现告知到玄都观那他们都是一死。
“你们跟着我走,去我府上暂避。”
两人一人一马就往望月阁飞驰而去,一路上她们都很小心,始终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她们。
所以安全的抵达望月阁中,李夭准备将红白马迁至马厩喂养,但威灵仙说这是虐待。
“我好心帮他们隐藏还给他们吃的,怎么就是虐待了,不让他们睡马厩难不成还给他们安排两间客房?”李夭没好气,不爽说道,这不是好心给当驴肝肺,就因为她提醒柳心不要多事而被柳心瞧不起,现在要将马放在马厩也成了她的错,还让不让她活了。
威灵仙现身说:“他们是妖,不是普通的马,只是尚未修得人身,你将他们放马厩就是认为他们和畜生没有区别。”
然后手指,用力往下一按,逼出一股精纯药气,手指一弹化为两缕各自飞入红马和白马的额中。
柳心见状发出疑惑之声,“你做什么?妖不是怕药的吗?”
“只是抹灭他们的妖气,由妖入药,这是他们的造化。”
做完一切的威灵仙疲惫的只得化作面具,任由柳心戴在脸上,迟迟没有说话,显然是力量消耗太多沉睡过去。
在李夭二人的目光下,一红一白的两匹马,都冒出了淡淡的青气。刹那间,一股清凉之意传遍了他们的全身,让他们的气机和经脉都变得活跃了起来。
时令扇和破缘刀各自引出一道流光,青、白、绿,三色相聚,笼罩双马身。
光芒褪去,站着两个一米来高的孩童,一男一女,宛如金童玉女。
“红娘子”
“白附子”
“见过二位主子。”
李夭、柳心相顾而视,皆是一脸茫然。
红娘子额头上有短刀印记,白附子额头上的是扇面印记,越看越像是破缘和时令。
李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今天一天不是开眼界而是刷新认知,她的世界观需要重构。
不过正当她想说一仆不侍二主的时候,柳心先说道:“你们以后跟着她,不要叫我主子,告辞。”
说完柳心就跑的没影,甚至连看都没看李夭一眼就飞快走了。
若不是她跑得快,她就得养两个孩子,这身家分文难找怎么可能再养两个吸血鬼,更何况那是两匹马,食量一定很大,庆幸自己跑得快没被缠上。
可李夭就惨了,两人希冀的眼神就这么盯着她,说什么大恩难谢要侍奉她左右,她一个大老板需要两个化形的马来照顾?
无奈问道,“你们是妖还是药?”
红娘子害怕的退后一步,颤声说道:“药”。
白附子挡在她身前,直视李夭说道:“主人饶命,娘子不懂事,主人要吃就吃我吧!”
李夭苦笑不已,觉得还挺有趣,尤其是白附子一口一个娘子的叫着,听得其身后红娘子是又羞又怕。
随后答应将他们带在身边,前提是不养无用之人,他们自然听出话里的意思,接着表演起来。
怎么说呢!一无是处,妖术因为成药的原因使不出来,药术没学过也不会,三脚猫的功夫更是不懂,只剩下卖萌可爱,这点倒是也还不错。
看到他们李夭就想起威灵仙,倘若她有个像威灵仙这样的打手多好,很多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或者说能少掉不少麻烦。
望月阁,李夭负手,望月兴叹。
红娘子和白附子如同两个小保镖站在她的左右,两人面面相觑、挤弄眉眼。
最后白附子开口告诉李夭,主人不用烦心,我们两兄妹虽然现在一无是处,但为了保护主人,我们决定去拜威灵仙姐姐为师,让她教我们药术,到时候我们就是你的左膀右臂,道师来了也不好使。
李夭听后是痛心疾首啊,听白附子所言觉得他有自知之明,去拜师保护她也让她感动,可最后那句狂言真是没把她气死。
道师,四师之一,实力、地位、权利等都是位居金字塔顶峰的人,居然被两个由妖化药的马儿看不起,要是被他听到不知该作何感想。
又是一阵长叹,“明天我会去找你们的二主人,以后就呆在这儿修行,每天我来验收成果”。
红娘子与白附子在后面拍手庆祝,知道李夭不会赶他们走,彼此都觉十分欢欣。
紧接着脚步声踏来,声音沉稳有力,尚未转身,便知是安叔来了。
李夭坐在琴前,手按压琴弦,低声道:“如何?”
“进军丝织业的事情已经可以开始准备,顶天老弟会协助我们。”
同时轩辕顶天也提出一个条件,他想在李夭所管理的药铺参上一股,并承诺只要给他一成的股份,他便可以告诉李夭长安城另一半的丝织品渠道所在。
以李夭的本事,只要知道渠道,想打通就不是什么难事。
“听上去我们好像占了便宜,你答应了?”
安叔咧嘴笑道:“当然”。
李夭听完开始弹奏起来,琴声中,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听到这与以往不同的琴音,其中夹杂着说不出的愁绪,安叔以为是李夭觉得和轩辕家的合作条件不合适,于是问道:“小姐是不同意这件事?”
过了好一会儿,琴声渐落,李夭垂下眼帘想了想,说道:“安叔你先坐下,有间事情我还是得告诉你”。
从未见过李夭如此严肃的安叔也是有一丝忐忑,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李夭发话,他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见安叔落座,李夭缓缓说道:“我可能惹上了道师”。
“道师,原来如此,不就是......。”安叔突然脸色一变,屁股没坐稳滑落在地,不确定地说道:“是那个玄都观的道师?”
“唉,全天下能称道师的只有一个,就是你想的那个。”
语不惊人死不休,李夭一番话差点没将安叔送去见无名,安叔爬起来深吸一口气,他需要缓缓,这可是要命的大事,天大的事情。
镇定许久后,冷静下来的安叔问起详细的事情经过,事情已经发生,纠结已经于事无补,关键是怎么解决。
对此,李夭自然是全盘托出,不敢有半分隐瞒,现在她急需要一个人给她出谋划策,分担烦恼。
“该如何是好,那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道师,女帝对他都敬重一分,更别提我们了。”安叔着急的来回踱步,突然灵光一闪:“你只是偷了两匹马,趁现在他孙子还没发现不如还回去,不就没事了?对了,那两匹马呢,我去过马厩没看到里面有马呀!”
从安叔到这里时,李夭就知道他看不到红娘子和白附子,她也没有特意告知他两人的存在。
当下安叔一问,李夭嗯哼一声,红娘子和白附子一人一只手握着安叔。
安叔觉得手里有东西,低头看去,急的抽身后退,失色道:“这,这两个小东西哪儿来的?”
李夭于是将他们化形的过程也说了出来,安叔瘫坐在椅子上,重复着:“玩了,玩了,这下全完了,只要对方掐手这么一算,我们可就呜呼哀哉了”。
“不要这么悲观,安叔。”李夭见安叔愁苦,自己的心情才放松一些,好像真的被分走一半的压力似的。
安叔白了李夭一眼,红娘子和白附子挡在中间喊道:“你要是敢骂我们的主人,我们就烦死你”。
这两货逗得李夭噗嗤一笑,将他们留下或许是个正确的选择。
“不行,我得去找柳姑娘说道说道。”
李夭也没拦,安叔一个箭步跑下楼,骑着马火急火燎的的向轩辕府赶去,轩辕顶天以为他是没喝够,又来找他喝酒,结果听到他找的人是柳心时心里竟然有些失落。
房中修行的柳心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柳姑娘,我是安叔,有点事情想与你商量。”
柳心开门后并没有邀请安叔进门,因为几句话就说完的事情不需要太过麻烦,坐下只是在浪费时间。
“怎么了?”见到颓然而归的安叔,李夭不由问道:“她也不知道吧,不然就不会逃走了,唉。”
安叔抬头说道:“不是,柳心姑娘说道师不用担心,还说对方即使知道也不会找我们麻烦”。
柳心知道药师是无名的师父,而威灵仙跟她说道师是四师中最弱的一个,在药师眼里他屁都不是,若不是药道然被封禁几十年消了恨意,这道师早死在他手上。
当年之事,威灵仙有所耳闻,却也知道的不多。
道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怎么敢主动招惹药师的弟子。
其实柳心也是有些担心的,道师怕药师,不敢动无名,但他要是执意要杀自己,靠着和无名的关系,她不确定药师会不会帮忙。
而李夭是药师承认的徒媳,自然不会有事,所以他告诉安叔不用担心。至于自己的安危,她早已经不在乎,死了正好先一步去找无名。
李夭转念一想,觉得柳心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她这么说一定是有她的道理,既然她都不怕,自己也就没必要太担心。
于是吩咐安叔给红娘子和白附子安排住所,自己则准备去好好睡一觉,心里对柳心暗骂:早说不用担心,我还怕什么,浪费我感情。
安叔见李夭还要去休息,心里就想,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她是怎么睡得着的,心这么大的吗?是什么让她如此相信柳心多言?
李夭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柳心说的可靠,反正想再多也无济于事,放宽心不要徒增烦恼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得,皇上都不急,我急什么,我也睡去。”安叔彻底摆烂,对着红白双马招呼道:“你们跟我来”。
红娘子和白附子一人一只手牵着,安叔感觉到手上的温度老脸一红,有些无地是从,这算不算是捡了两个孙子和孙女,仔细一看还挺乖挺可爱的。
“对了安叔,与轩辕家的合作的事情先放一边,明天先找两株茯神送来,要活的还在生长的完整的。”
李夭的话打断了安叔的思绪,因为茯神是柳心要求的,在李夭的询问下柳心告诉了她茯神的用途,所以她需要两株。
安叔像爷爷似的拉着两人往前走,高声喊道:“拿茯神作甚啊,小姐”。
“去地府玩一玩。”李夭快步走远渐行渐远,留下安叔木讷的站在原地。
红娘子扯了扯他的衣袖说:“不用怀疑,你没有听错,主人就是去地府”。
这让安叔更迷惑了,茯神如何能让人去地府,再说地府不是死人才能去的吗?好端端的去地府干什么,学孙悟空大闹地界不成。
安叔的脑袋要炸了,从来没有这么烦心过,今天的事情也在刷新他的认知,一件比一件离奇,让人不解。
“小少爷也是,说话不说清楚,害我做了一桌全鱼宴被老爷骂。”
厨子听修的话加餐,加了一桌的鱼,未曾想黄玲吐了一炷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轩辕府上要添丁。鬼头鬼脑的修见状就想跑,却被逮了回来,知晓前因后果的轩辕顶天骂了厨师几句,并罚轩辕修今晚不准吃东西。
厨子并没有将鱼宴倒掉,而是放在后门送菜进来的小巷子处,供那些流浪猫狗吃食。
不是他好心,这是黄玲定的规矩,剩下的饭菜不能浪费,若是有乞丐经过也可以吃上一口。
第二天清晨,厨子推开后门被地上的尸体吓了一跳,一猫一狗死状惨烈,四肢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