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时间将饭菜全部搬回屋内,以免其他人误食出现意外。又将猫狗的尸体拖至里面,叫来老爷。
轩辕顶天一卖布的哪里懂什么毒药啊,他立即派人请来安叔,安叔经验老道,一看便知确实有毒,但不是药材的毒性,对人体的伤害不大。
正好这时轩辕修起床洗漱,睡眼朦胧的他饿了一晚上想来厨房找点吃的,刚好和安叔几人撞个对眼。
在轩辕顶天的一再询问下,修才说出那一筐鱼的来历,原来并不是他抓的,而是河边捡的。
还好不是有人故意投毒,几人也就放心了。这些鱼应该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死后被冲到岸边,恰巧被抓鱼未果的轩辕修看到并捡了回来。
修踩在凳子上掀开屉笼盖子,夹出三个热乎乎的馒头,看着尸体提溜圆眼睛问道:“这鱼吃了不会死人吧!”
安叔解释说:“不会,只是会闹肚子,那只猫和狗就是虚脱而死”。
听完安叔的解释,修又夹出三个馒头用衣服兜住,嘴里含着一个边走边吃,慢悠悠的走出厨房。
转头看走出三人的视线,立马飞快跑起来,向冰屋跑去。
“老爷,看来你把小少爷饿惨了,一下子夹走七个馒头。”厨子说道。
轩辕顶天嘀咕说:“这能怪我吗?不罚他晚上我怎么上床,还不得一脚被踢下来,孩子和媳妇我总得选一个不是,毫无疑问,我选的是媳妇”。
安叔离得近,听在耳中,直言他是个妙人。
事后厨子将饭菜和两具尸体一块儿埋在土里,安叔接上柳心驾着马车便赶回望月阁去。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毒鱼的事情也就没有告诉其他人,包括黄玲也不知道这件事。
府上的人都安好,唯有一个人痛不欲生,稀里哗啦的闹了一宿肚子。
冰屋的门缓缓打开,轩辕修战战兢兢试探性的探出头观察情况。
“大哥。”
修眨巴眨巴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趴在地上捂着屁股的轩辕鼎天,旁边有条被啃的只剩一半的无骨鱼。
听到修的声音,面朝下的轩辕鼎天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进去。
修可不想进去,站在门口都能闻见里面的芬芳,是何其沁人心脾。
嘴里叼一个,想了想又拿一个,然后将衣服包住的四个馒头全丢给大哥。
接着就是一番贴心之语,“大哥,先吃点垫一垫,有出就得有进,不然你撑不住”。
用尽力气抬头,凶狠的凝视其弟,修突的关上门,在外面喊道:“戌时我来接你哈!”
舒了一口长气,心想:还好大哥没力气,不然要被打死。等大哥好了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有了,去找那个妖怪学点妖术防身。
待他堵上鼻子跑到柳心房中,却未见有人,看到经过的厨子于是问道:“厨子叔叔,你可知道这间房的人在何处?”
“柳姑娘一大早就被望月阁的人接走了。”厨子名林夫,手上端着一碗热粥,正要给夫人送去。
轩辕修算盘打空,接过林夫手里的粥说:“我来我来,我给娘送去”。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既然学不了妖术防身,那就讨好阿娘,有阿娘撑腰当哥的不敢拿他怎么样,一时间修觉得自己太聪明,自己都有些嫉妒自己。
“小少爷肯定又惹到大少爷,这是要去献殷勤寻庇护。”
林夫看的通透,知道修的小心思,两兄弟相爱相杀多年,厨房就是他们最常用的战场,只是不知道这次又会怎出什么幺蛾子来。
摇着头回到厨房,将珍贵的食材全部藏起来,而后才出门购买今天要用的菜。
安叔将柳心接至望月阁后三人一起用完餐,李夭遂将两个小家伙的事情说了一遍,希望威灵仙能教导两个不争气的孩子。
柳心调侃道:“带着两个孩子以后你怎么嫁人?”
李夭毫不示弱,轻飘飘地说:“我已经订亲了”。
“那是假的。”
随后李夭将时令扇放在桌上,柳心见后沉默不语,止下话来,这扇子是药师给的,无名不承认这门亲事但他师父认同。
无名还不知道,自己因为一艘船就把自己的终生大事给卖了,无法反悔的那种。
归根结底,手上没有银子才是根源,倘若当初从瓦方寨的库房但凡顺点出来,也不至于不明不白的吃这个亏,还白捡两个孩子。
红娘子和白附子充当起下人的身份,收拾起残羹剩饭,整理出一张干净八仙桌。
“肤浅。”
“你不肤浅?”
一旁的安叔听后无语至极,觉得无名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才会有现在的一幕。
安叔手拿一木盒往桌上猛拍,这可是紫檀木做的桌子,说实在的他还有点心疼,不过能让耳朵清净下来,也算是对得起这材质。
“柳姑娘你要的东西。”
柳心听后接过精美的木盒,打开一看,盒中有一段木,茯神菌丝就生长在上面。
等其长出菌核、生出灵智,便可食用。
除柳心手里的一株,白附子、红娘子还各捧一个盒子,这是安叔准备的,里面皆是刚刚成长的茯神。一株是给李夭的,另一株是留给他自己的,小姐要去地府,作为大掌柜兼管家的他怎么能不跟着。
随后他提问一个疑问:“我们需不需要找一个医者,茯神生出灵智后若是遁走我们可抓不住它”。
威灵仙说:“不用担心,你们身边不是有两株药吗,到时候他们会帮你,方法我教过他们。”
“你有抓灵药的办法?”安叔高兴得合不拢嘴,可下一刻他就泄气了。
“没有,茯神与其它灵药不同,生出灵智后并不会逃走,而是会主动找人服用,这是它们的本能。”
“唉,还以为有办法了,白高兴一场。”
柳心问道:“你们缺灵药?”
李夭说这一年从家里带出来的二十株灵药因为打通关系的原因几乎消耗一空,现在他们想拓展业务并做大,就必须要有更多的灵药。
生有灵智的中药不仅药效更佳,而且有着神奇的能力。在长安城,银子是交换用的货币,灵药就是黄金,比银子更珍贵,所以没什么东西是灵药换不到的。
没有医者帮忙,李夭的药材生意在普通药材上可以和其它几家比一比,但在顶尖药材上的比拼只能往后稍一稍,灵药的多少和好坏就代表着各自的实力。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经营其它行当的原因,怕有一天被人一口吞下,好给自己留后路。
安叔提议柳心住在望月阁,这样也方便些不用来回跑,柳心直言拒绝。
就算柳心答应,轩辕顶天能答应吗,柳心一走岂不是丢了和药师弟子搭线的机会,若是以后能拉拢无名,那这长安的药材生意说不定就是他说的算,长安第一富豪啊,想想都激动万分。
回去的路上,柳心看到有不少官兵在街道上走来走去,似乎在搜查什么。
众多身影中,有一人格外显眼,头上戴着一顶高冠,却是个道士打扮,背后背着一把古色古香的檀木剑。
俨然是妖马被偷走的道浩子,清晨天色将亮,道浩子神采奕奕的出了门,一如既往的找他引以为豪的马车。
当他看到他的马不翼而飞只剩下空车的时候,他怒了,也来了兴致,这长安城居然还有敢偷他东西的人,他发誓一定不会放过对方。
红白两匹马是他在猎杀一匹成年妖马后所得,再以道师所铸的镇妖金铃戴在其中一只身上,就能控制两匹马。
可现在有人毁坏了他的镇妖金铃,这可是道师所炼制的宝物,虽然粗糙,但也不是一般人能破坏的,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
于是一大早请兵帮忙找,可却一无所获,两匹马如此鲜艳的颜色应当极好寻找才对,晚上城门关闭它们出不去,必然还在城中。
手持金铃,左思右想,决定去找他的爷爷道师求教,因为他怕对方来者不善。
可结果出乎他的意料,道师闭关不见任何人,道师只会在有所悟的时候选择闭关,每次出关都意味着离成道更进一步。
道浩子只能自己找,等道师出关再与他说此事。
撤回人手,暗中派人跟进,一有消息就向他汇报,他就不信两匹妖马会这样凭空消失。
装作若无其事的柳心在街上明目张胆的晃悠,当时道浩子还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任何怀疑。
回到轩辕府,柳心发现轩辕修正坐在地上,脚抵箱笼,手拉响器,试图打开它。
“擅自动别人东西可不礼貌。”
因为背对门的原因,修没有看见柳心,听到柳心的话后吓了一跳。
修看到柳心后解释说:“只是这箱子实在是太臭了,我得打开看看是不是什么东西坏了好帮你扔掉。”
“那我得感谢你?”
“不用......呕。”
在箱笼和威灵仙的双重夹击下,尽管修堵住鼻子,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呕吐。
柳心问他为什么觉得药材臭,可修实在是难受的说不出话来,撂下一句:“等我好了再告诉你,呕!呕!”
接连的呕吐,看的柳心胃里也翻滚起来,那是正常人吃潲水的反应吧。
手拉响器,打开箱笼,里面有一堆灵药和一幅画。
从弱水村出来后无名也没闲着,路上遇到灵药都会顺手摘些,辗转月余到了山风县坐上李夭的船进入鬼林,于是探林时又抓了不少灵药,合计百株有余。
灵药虽多,却无一珍贵,准确说是没有一株无名瞧得上眼。
别说吃过了,连名字柳心有的都没听说过,一共有三十多种,最多的也不过五株。
光是其中的一株‘铁树’,就价值千金一叶,就算是在药铺里,也很难找到一株。
真正珍贵的是它所开的花,所谓铁树开花百年难遇,这种花对于练武之人没有任何用处,但对于垂死之人来说,却是救命的神药。
药有名,曰铁树,灌之以真情,集十对有情人之热泪,开花之时就是灵智诞生之际,其叶可解百毒,其花可治百病。
药效是有些夸大的,因为无名曾告诉柳心,灵药铁树的叶和花都只能有情人服用,花有十二瓣,叶有十二片,男食叶女用花瓣,方可起效。
路过弱水镇时无名促成了一对有情人,恰巧是在一颗尚未生灵智的铁树前,就这样运气极佳喜提一株铁树。
无名一直说自己穷,只是他不愿将药卖掉,箱笼里随便一株都可以让一个普通百姓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坐拥矿山而不自知,只能说无名低估了灵药的价值。
而柳心怕卖药暴露无名的身份,所以一直没有声张,比起钱财显然无名的安全更重要。
不过现在,她在考虑是否要将这些灵药送给李夭,作为药师钦定的徒媳,无名的未婚妻,李夭更有资格处理它们。
但给不给不是她能决定的,需要去地府闻征求无名的意见才行。
柳心也试着用画联系药师,最终还是没有得到回应。远在昆仑的药道然当然听到了柳心的声音,知道她意欲何为,只是现在还没有到需要他插手的地步。
将装有茯神的盒子放在床头,问道:“需要多久?”
“不一定,可能一个晚上,也可能一年。”威灵仙回答。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柳心妹子,可见过我二弟?”轩辕鼎天隔着门问道。
声音还有些有气无力,可能是还没缓过劲来。
柳心回说:“恶心跑了”。
轩辕鼎天选择性听取后两个字,然后朝着走廊追去,鼻子一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让他迷离。
寻着味道一路来到荷花池,见修正将脑袋埋进池子里,大口喷吐漱口。
鼎天悄然走至身后。
修埋进水里的脑袋突然一个机灵,憋着气一动不动,感觉杀机浓郁就在他身后,这么多年的本能反应告诉他,此时此刻他的身后站着人,而且是被他坑惨的人。
现在的举动,仿佛只要他不动,就不会被发现一样。
轩辕顶天有耐心,就在旁看,看他能憋多久。
半炷香以后,轩辕修抬头猛吸一口气就要钻入水中,可却被手疾眼快的轩辕鼎天抓住双腿一个倒拔垂杨柳扔了上来。
“不错,比起前几日多憋了三个呼吸。”
一个普通六岁孩子在水里闭气半炷香,谁见不得赞叹一句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