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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赞节

  女孩爬上长石凳,用双手揽住了薇尔莉特的脖子,把小嘴巴悄悄靠近她的耳边:“老师,你真漂亮!

  薇尔莉特感觉耳边一阵酥麻,微微躲了一下,回答说:“现在的你也很漂亮。”

  说完,女孩便在薇尔莉特的脸颊上偷偷亲了一下。

  让娜是莎拉的朋友,她刚才一直在偷听莎拉在薇尔莉特耳边说的悄悄话。

  现在她用看穿真相的语气说:“我都听到了,老师,莎拉就是想让你在下次测验能饶过她。”

  薇尔莉特没有多的回应,只是微笑着。

  她转头看向石凳另一边沉默不语的约克,问他:“约克,最近的语法有在练习吗?”

  那位戴着黄棕色贝雷帽,一直埋头自娱自乐的约克突然像被吓醒一般,惊恐地看向薇尔莉特,结结巴巴地说:“有…有……”

  “他骗你的,老师!约克这几天放学后一直在和我捉蚂蚁,哈哈哈!”

  迪南不知什么时候从窗户上探出头来,揭穿了约克的谎言,还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

  “迪南同学,不许敲同学的头!”薇尔莉特正声道。

  “我就轻轻碰一下。”迪南笑着解释。

  “那也不行,以后不许这样,知道吗?”薇尔莉特的语气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知道了……”

  迪南像吃了哑巴亏一样,感觉气氛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肯斯激动地跑过来坐在薇尔莉特面前,手舞足蹈地说:“老师,刚才我在学校草丛里看到了这么大的螳螂!”

  说着,他把手张开,比出了极具夸张的大小。

  众人将目光全部转向他,除了薇尔莉特一点浅笑以外,其余的孩子都没忍住,全部哈哈大笑……

  在一阵孩子们的欢笑打闹后,基尔伯特提着两个竹篾编制的圆形箩筐,从不远处的高坡朝这边喊着:“薇尔莉特,我们该走了!”

  “我先走了,你们继续在这儿玩,不许打架,知道吗?”

  孩子们一个个点头答应,薇尔莉特便起身离开了。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海赞节,从高处眺望,卡特尔岛西面的开阔地带上增添了许多建筑,邮局、旅馆、酒店、饭店……中间穿插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绝大部分是慕名而来的游客。

  离海岸较近的北坡则散落着数十个人堆。他们有的摆好餐桌,准备今天在外野餐,有的与邻居或是朋友闲聊,孩子们也尽情地在这里嬉戏玩耍。女人们穿上了最好看的衣服,老人们也比以往看起来更为精神饱满。

  曾经无人问津的卡特尔岛海赞节如今每年都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

  基尔伯特和薇尔莉特的新居则在北坡之下的一片平地上,上个月刚刚竣工。

  现在,他们要为迎接在莱顿C·H邮局的朋友和迪特弗利特而准备去岛上采摘葡萄。

  薇尔莉特接过基尔伯特递给她的信,上面是熟悉的红色C·H邮政印章。

  “给我的?”薇尔莉特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基尔伯特简单回应了一下。

  “为什么一定要在信里说呢?”薇尔莉特看了看信封,又望了望丈夫。

  基尔伯特突然来一句:“你不是说过,信件可以传达人的心意吗?我觉得挺浪漫的。”

  薇尔莉特破颜一笑,然后拆开信封,慢慢朗读起来:

  给最爱的妻子薇尔莉特:

  昨天本应和往常一样愉快,但那时因为我一些较为惨痛的记忆出现,于是扫了孩子们的兴,也让你再次为我担心。

  抱歉,一直以来没有告诉你实情。五年前,我也曾因此看过一位心理医生,他说这是战后创伤综合症。简而言之就是有时候会突然回忆起曾经在战争中的血腥画面,战友的死亡这类记忆。

  我一直以为和你在一起后,这种症状能有所改善,但没想到还是让你一次次担心。

  不过放心,我以后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积极的面对生活,我也会尽快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爱你的基尔伯特

  “其实我怕今天忘了昨天想好的内容,所以才写成信给你。”基尔伯特挠着脑袋解释。

  薇尔莉特看完信后一把抱住了丈夫,认真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当两个箩筐变得沉甸甸后,离霍金斯他们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二人决定去小岛西北面的花圃转转。

  水仙、郁金香、风信子、花毛茛、番红花、小苍兰、唐菖蒲、网球花、葡萄风信……

  梦幻般的花园与数种花香相辅相成,无数人在这里流连忘返。

  于是,除本地居民外,这里不再向游客开放。

  “来,你看。”

  基尔伯特对身前的薇尔莉特说。

  薇尔莉特转过身,冷不防地被基尔伯特在左耳边插了一朵白色水仙花花瓣。

  “嗯,真美!”

  基尔伯特笑着说。

  “讨厌~”

  薇尔莉特轻轻捶了一下他,脸变得红扑扑的。

  “右边耳朵也来一个!”

  基尔伯特又在薇尔莉特右耳边插上一枝白色小苍兰。

  就这样,二人在花圃开始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基尔伯特快四十了,还这样玩,看来精力还挺旺盛。

  二人玩累后,坐在刚好可以坐两人的木质长椅上,用花圃里的藤条和地上飘落的花瓣编着花环。

  她给即将到来的女孩们编了几个好看的花环,也给自己留了一个,其余的会在节日中扔进海里。

  基尔伯特曾对她说过,他喜欢薇尔莉特戴着花环的样子。

  这也许是他的随口一提,但薇尔莉特一直放在心上。

  赶往卡特尔岛的班轮终于来了。

  船头站着很多人,大部分都是C·H邮局的朋友。

  霍金斯社长、嘉德丽雅、贝内迪克特、爱丽丝、泰勒,以及在邮局前台工作的两位姑娘。

  艾丽卡也特意请了假过来,自上次因工作繁忙而没有参加薇尔莉特的婚礼时,她便一直对此感到遗憾。这是一个难得的聚会,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她不想再留一个遗憾。

  每个人的变化似乎都不大,除了泰勒,她比以往高了多少,但身上的稚气却是一点没变。

  薇尔莉特拿出套在手中的花环,给来时的几位姑娘们带上。

  嘉德丽雅三人和薇尔莉特跪坐在草坪上,爱丽丝翻看着手上的一本日记本,那是属于薇尔莉特的。

  “你今天怎么没穿我给你买的衣服,是不合身了吗?”爱丽丝抬头问薇尔莉特。

  “没有,只是这些衣服让我感觉有些高调了。”薇尔莉特回答。

  爱丽丝扶了一下额头,叹着气。

  “这种节日不正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大好时机吗……唉,看来我还是不懂你。”

  嘉德丽雅还没等薇尔莉特回答,就接过了话茬:“当初德罗赛尔王国为了帮助约克家的那位姑娘……是叫伊莎贝拉?”

  嘉德丽雅以询问的态度看着薇尔莉特。

  “是的。”薇尔莉特回答,“她的真名是艾米。”

  “我和霍金斯社长他们都打听过,那次舞会你和她舞蹈堪称完美,但更多的人对你的打扮以及气质赞不绝口。”

  嘉德丽雅有些感慨,继续说:“你回来后,我们想让你再穿一次那件裙子的,结果你总是推脱。”

  爱丽丝突然想起了什么,拍着手大笑说:“贝内迪克特当时还偷偷在邮件上面画了一个自画像,结果被我发现了,我说你这不是鬼脸吗?他还生气,笑死我了,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艾丽卡却显得有些不自然,因为很早就在邮局辞职了,所以这些后来发生的事她的也完全不知情。

  爱丽丝接着说:“但这小子后来扭扭捏捏的,我问他,你又重现画了个鬼脸?他却问我这上面该写点什么,所以后来呢,我就和他为这件事想了好一会儿。”

  艾丽卡迫不及待地问:“所以那上面写的什么?”

  薇尔莉特转过头看向艾丽卡,对她说:“玩的开心吗?”

  艾丽卡一时不知所措,她以为薇尔莉特是在问她,脸瞬间涨得通红。

  爱丽丝看到艾丽卡的反应后笑着向她解释:“薇尔莉特说的是邮件上面的话。但不得不说,老社长给女孩挑衣服的眼光还真是一绝啊,哈哈!”

  “这点我很赞同!”嘉德丽雅附和着。

  艾丽卡却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小声说:霍金斯社长就在我们前面,你们不怕他听到吗?”

  爱丽丝却满不在乎,反而大声对一边正在玩国际象棋的霍金斯说:“社长,小薇说你挑衣服的眼光真好!”

  霍金斯听闻后,老脸一红,朝这边嘿嘿笑着。

  几个女孩又是一阵欢笑。

  不过呢,这份委托对薇尔莉特来说已经足够久远了,甚至一度忘却,她脑中萌生了去拜访艾米的念头。

  “如果大家想看那套裙子的话,海赞节结束后,你们来我房间,我穿给你们看。”

  薇尔莉特这番话好似一块石头,激起了嘉德丽雅和爱丽丝的心浪。

  爱丽丝马上凑到嘉德丽雅耳边,对她说了自己之后的计划。

  “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话吗?”薇尔莉特很疑惑。

  嘉德丽雅摆摆手让爱丽丝停口,解释道:“没什么,爱丽丝她带了相机,她想拍下你穿那些漂亮裙子的照片。”

  薇尔莉特松了口气,这个要求其实不过分,虽然说换在以前的话她可能会觉得不自在。

  在又闲聊一些各自的近况后,嘉德丽雅对薇尔莉特抛出了一个看上去可能有些尴尬的问题:“你和基尔伯特结婚也好几年了,还没有准备要孩子吗?”

  薇尔莉特愣了一下,埋下头,有些害羞,也有些难为情。

  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和基尔伯特以前就讨论的想法:“基尔伯特认为等我们有了新房,再积攒一定的资金,我们就可以准备要小孩了。毕竟灯塔邮局没有发展之前,我们生活还挺拮据的……”说到这儿,薇尔莉特自嘲地笑了笑,“现在好多了。”

  “这样啊……”嘉德丽雅心中的疑惑终于有了解释。

  “看来我又来晚了,哈哈”

  迪特福利特依旧一幅高傲的表情,不急不慢地向众人走过来。

  “终于能换个人了!”

  贝内迪克特像解脱了一般。

  霍金斯给迪特福利特使了个眼色:“怎么,来几局?”

  迪特福利特轻哼一声,还是坐下了,翘着二郎腿,笑着说:“以前没发现你有这爱好。”

  霍金斯没看他,而是重新摆好棋盘和棋子,淡淡地回应:“这是基尔伯特买的,他平时和薇尔莉特玩。”

  迪特福利特听后点点头,是一种确认,却又像是在听下属给他汇报一样。

  就这样,二人开始了对弈。

  基尔伯特回来时,薇尔莉特就已经在远处注意到他了。

  “今天邮局还有工作吗?”

  薇尔莉特坐在他身旁问他。

  “嗯,有几封地址填错的信件,现在改过来了。”基尔伯特回答。

  “这封信你先替我收好。”

  薇尔莉特把上午基尔伯特写给她的信还给了他。

  “为什么?”

  基尔伯特愣住了,他下意识以为老婆生气了。

  “我最亲爱的基尔伯特先生,你看我今天穿的什么。”

  薇尔莉特用手点了一下基尔伯特的脸。

  “哈哈哈,好吧好吧。”基尔伯特笑着把信收回了。

  棋局上。

  “你确定这步棋要这样走?”迪特福利特意味深长的问霍金斯。

  霍金斯快速扫了一眼棋盘上的每个棋子,认为自己接下来的这一步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就这样,反正大局已定了!”

  霍金斯假装自己很有自信。

  “可不许反悔哦!”迪特福利特故意压低了语气,像是在给霍金斯发最后通牒。

  “快点吧!”霍金斯却被他搞得不耐烦了。

  “将军!你输了,哈哈!”

  迪特福利特突然朗声大笑,和刚才判若两人。

  “啊?!”

  霍金斯本能地喊了出来,完全没想到最后是自己输了。

  一直看向这边的基尔伯特和薇尔莉特也笑了,但薇尔莉特笑得更开心。

  她认为霍金斯社长这突如其来的表情变化实在太有趣。

  迪特福利特看着薇尔莉特的笑容,慢慢收回了自己的笑容。

  他问蹲在他旁边的基尔伯特:“基尔伯特,能让我和薇尔莉特单独谈谈吗?”

  “请便。”基尔伯特的回答几乎没有情绪在里面。

  二人找了一块较为僻静的地方。

  “虽然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一些选择,但这些事情也本不应该发生。”

  迪特福利特握紧了拳头。

  “大校?”薇尔莉特不明所以。

  短暂却剧烈的心里斗争过后,迪特福利特终于还是艰难地从嘴里蹦出已经措辞很久的话:“对不起,薇尔莉特!这是我的正式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的所作所为。”

  薇尔莉特微微一愣,没有说话,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迪特福利特也没有在等待薇尔莉特的回应,自顾自地说:“是我教你杀人,是我摧毁了你本该美好的童年……”

  迪特福利特说到这时语塞了,是的,在这个欢庆之日,谈论这方面的话题似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但我弟弟和霍金斯中校这两人改变了你的人生,以一种和我完全相反的方式。我难以接受!”

  迪特福利特咬牙切齿。

  “为什么这样说?”薇尔莉特问他。

  “我的能力凌驾于他们二人之上,我同样可以改变你的人生,以一种更好的方式!但现实是……他们成为了你亲密无间的人,而我才是最天真的那个。”

  “您是后悔当初把我送给少校吗?”

  迪特福利特心灵被猛地一击,但他不会承认,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这对身居大校身份的他,易如反掌。

  “没有,一点羡慕罢了。”迪特福利特随口一答。

  “好吧。”薇尔莉特也没有追问。

  轻描淡写的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迪特福利特简单整理一下衣服袖口便走开了。

  回莱顿的船上,嘉德丽雅也在甲板上找霍金斯谈话。

  “拍合照这件事真的不告诉她吗?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嘉德丽雅表情很认真。

  “我之前不是说了嘛,她从来不属于我们,更不属于C.H邮局公司。”

  霍金斯目色幽沉地眺望着远处的小岛,重复着来时的话,但这次补充了一句,“她只属于基尔伯特,我们从未拥有过她……”

  嘉德丽雅沉默了,不过她很快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好吧,那贝内迪克特你也确定好了?”

  “总是要退休的,做个甩手掌柜多好。”

  霍金斯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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