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尽管自己小时候受过冬泳集训,可王小川下水的第一脚,还是因那冻骨的冰冷刺激,差点儿失去重心。
身体摇晃了几个,他才站稳了,心跳加快,后脊瞬间一凉,心里不禁牵出一丝对眼下一切的厌恶,想要退缩的欲望油然而生。
可眼角瞥了瞥小桥上连话都说不清楚的老人和连跑个步都慢吞吞的胖女生,他还是选择把另一只脚踩进冰水里。
此情景,不禁令他想起小时候,父母下岗的那段时间,他只能穿着破旧的装备训练,几轮滑下来,裤腿和袜子拧得出雪水,一双发白的脚冒着热气却是完全没有了知觉……
孩童时不带怕的事情,现二十几岁了,一触碰竟然会心里生畏。
呵呵……
王小川低头望了望即便做了手术,却还是变形得厉害的右膝,给了自己一个脸上不带一丝波澜的冷笑。
难怪此时他只配站在这冰冷的污水里,而有的人,正准备站到冰雪运动的最高舞台上!
“周建国,你又跑到这儿来干啥?”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女声传了过来,随即一位老太太加快速度颠着碎步穿过马路朝他们走了过来。
“春梅……春梅……”老人看到了向他走过来的老太太,立即抬起袖子擦干眼泪,顿时笑逐颜开。
“谁是春梅!我才不是谢春梅!我是春花,谢春花!”老太太一脸嫌弃没好气地骂着,远远地却向老人伸出了手。
明明听到了被责备,老人因没有牙齿而往内深陷的双唇却仍然张得灿烂,“别想骗我,春花还是小丫头呢,还没有我的咯吱窝高呢,你就是春梅!就是……”
看到了老头身边年轻女孩的诧异目光,老太太不好意思地笑了,一排金牙异常锃亮,脸上因笑而突显了更多皱纹,“他这儿痴呆了,别见怪,别见怪……”
可来不及等徐晓蕾给出回应,已经走近的她一个不自觉望到了桥下……
“哎呀,你这糟老头子!”老太太本想要牵老人伸过来的手,转为责备地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臂,并向下面的两人边招手边喊,“死老头儿说丢东西了吧?别找了,孩子们,快上来!”
见下面年长的男人呆滞着的脸,很是迟疑,她赶紧接着说,“假的,那个是假的,他有病,话不能当真,他有病!快上来,别把腿冻伤了,快快快……”
听上面老太太的话,水沟里的王小川只能低头苦笑。
真不明白这老司机想的啥,说了报警他不同意倒可以理解,其实再问清楚老人一些情况至少能看出些端倪来,再不济趁着商量的空当老太太就赶来了,也不至于在冰水里泡那么久。
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冲动的真少有。
王小川马后炮般地内心边埋怨着连累他也泡进冰水里的老徐,边自顾自地爬上栏杆,没有理向他伸出援手的徐晓蕾,也没有理不停向他们道歉的谢春花,更没有管跟在身后蹒跚着步子向上爬的老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