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那大爷岂不是快九十岁了?”徐晓蕾发现新大陆似的问。
“九十一了!我也八十二了!”谢春花回答。
“那您俩老身体好呀!”老徐不禁感叹。
“那敢情得好才行呀,不然到时候见了我二姐,我怎么向她交差?”
谢春花说到这儿,不由得鼻子一酸,抹起眼泪来了,“那么多人都回来了,我二姐咋就跟着我大姐都回不来了呢?我倒情愿她回来,我把周建国还给她,就不用他现在天天冲着我就喊春梅春梅的……”
一向情感丰富的徐晓蕾从谢春花的言语中体会到了她坚守在周建国身边那不为人知的辛酸,却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想着办法转换话题,“大娘,大爷是热心肠的人,相信他心里是懂得您的好的。您刚才说纪念章的事情是假的?怎么就是假的呢?”
“对对对,怎么说章的事情是假的呢?大爷不是早就已经写好了入党申请书了吗?”老徐跟着就问,明显也很想知道答案。
谢春花吸吸鼻子,面对三双期待的眼睛,转而笑着起身到里屋去拿出来了一个红色的盒子放在茶几上。
“他掉的,只是这样的盒子,这俩月,已经掉了有十个八个了。当年呀,他没了手指,觉得自己入了党也不能做啥事,只会影响了党的形象,出院没多久就回部队办理了退伍,申请书自当是也没有交上去。”
盒子红得耀眼,形状像极了王小川代表省队参加全国比赛拿到冠军时装奖牌的盒子。
情不自禁地,他第一个伸手去拿起茶几上的盒子。
红底上金色的党徽及“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的字样占满了他的瞳孔。
有一种冲动,想要打开它,就像当年打开他的奖牌盒子一样。
小心翼翼地,王小川有些抖的双手把盒盖子缓缓往上掀……
可是……
“这盒子,打不开的?”他心里竟有些着急了,脱口而出心中的问题。
三双好奇的眼睛又再一次全望向了谢春花。
不紧不慢地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周建国,谢春花才低声笑了,“这老头发起病来说什么是什么,非说自己跟我二姐一起入了党,电视上看人家有他也要,闹得可凶了。实在没办法,我只得求助村书记借来一个给他过过眼。村书记还机灵,找了制作单位给他做了几十个盒子。盒子咱能做,但真的纪念章咱可不能随便冒充呀,我就把所有盒子都粘牢了,推脱说他手指不方便,打不开吧……这不,今个儿又跑去从前总与我姐说话的那个水沟边儿上闲逛,指定是打不开才不小心掉了一个,还麻烦了你们……”
“我刚才看大爷是铁了心要跳下水沟里找的,若是他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得多伤心呀!”徐晓蕾关切地感叹道。
“他现在脑子糊涂得很,而且我盒子粘得可牢呢,试了很多次了,他真的打不开。他现在只当我是我二姐了,我说什么他都相信我,断不会往其他方面想的了……”
此时注意力已不在对话内容的老徐把烤得差不多的裤子放在腿上,拿过来了王小川才放下的那个红色盒子,右手姆指在上面轻轻摩挲着。
原来这盒子是真的,难怪看上去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