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小试牛刀
第五天,入场人员没有什么变化,便正常开始了胜出者的第二轮对垒。在预料之中的是,多数人在过了几招之后,便有一方认输而结束。而预料之外的是,胜出者没有继续站场比试,而是直接进行了挑战,挑战的对象竟然是作为主办者的郝叔。
郝叔心中暗想,应该是有些人互相合作了,见识了和听说的,都想和老少判官一较高下,只要出现一位能够克制老少判官的高手,就可以庇护所有人。但第一个上场的人挑战的是自己,并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剑道中国掌门人——赖宗。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郝叔只能答应,而且,人家还带上了两把训练用的木剑,给郝叔一把使用,并且,直接扔给郝叔,郝叔接了木剑,也就等于接下了挑战。
郝叔没有听说这个门派,便问了一句:
“恕在下孤陋寡闻,阁下剑术宗门是华夏第一么?敢自称剑道,不是无知,便是高人啊!”
没想到,赖宗在众人的笑声里竟然真的承认了,说道:“这个自然。剑术,只是皮毛而已,剑道,才是大成之剑。本掌门虽未收徒,乃是尚无可收之人。否则,也不必亲力亲为下场比试,自然无敌。”
郝叔笑道:“哦?既然阁下如此高深莫测,在下简单劈砍一剑如何?”
赖宗狂笑道:“哈哈哈哈,岂止一剑,十剑百剑能奈我何?”
郝叔笑道:“不必,只是一剑。若阁下无恙,再领教阁下剑道。”
赖宗笑道:“好好好,本掌门练剑二十余载,未逢敌手。你尽管砍来。”说完,双手举起木剑,撑在头顶之上,站成马步。
众人不解其意,就这样站着,如果郝叔一剑刺来,岂不中招?如果是外行,话却说得已经不能再满,但也不大可能啊,那岂不是拿命在开玩笑?而郝叔见状,也是心中暗笑,这赖宗看不出功力如何,竟然如此这般,看来骗了不少人了。准备的木剑也是专业的东西,刚柔并存,于是,说一声“小心了!”跃起一剑劈下,转眼即到。
那赖宗看着郝叔,运劲儿准备,郝叔已到眼前,只听“咔嚓”一声,赖宗的木剑被劈断,余力又“邦”地一声砸在赖宗头顶。郝叔后撤一步,执剑而立,而赖宗则慢慢瘫软下去,没了动静。
众人惊讶不已。谁都知道,练习用的木剑,是刚柔并济的材质,多根组合在一起的,就是为避免经常折断而设计的,类似于双鞭双锏,除非用极其锋利的刀剑强力斩断,否则即便打散了也不会断,而郝叔竟然以相同的木剑便斩断了,而且打晕了赖宗,说明郝叔用剑不但速度极高,而且功力深厚,因为这比斩断刚性金属刀剑难多了。而且,谁都知道,遭受如此功力一击,虽然是余力一击,恐怕也会被剑气所伤,变成痴呆了,从此,少了一个自大的骗子。
待谷菡让人把赖宗抬了下去,郝叔说道:
“诸位,在下无意伤人,也未用全力。奈何此人既未参加比赛,却又如此不堪,是在下失手了,实在汗颜。刀剑无眼,奉劝自视过高之辈,切勿以命相搏,害人害己。现在在下腾出场子,有展示的诸位请上场。”
空场了一会儿,场上来了一位强壮的巨汉,自报散人——李壮,挑战老判官展鹏,愿承受展鹏一拳一脚,如果不能打倒他,他再回敬一拳一脚。很明显,他轻功不好,是一种讨巧的挑战。郝叔警告道:
“壮士,我劝你还是退回的好。展大侠疾恶如仇,一点点的瑕疵,他也必予严惩。你的要求虽然有失公允,以己之长,对人未必之短,我可以理解,但展大侠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你自取其辱,真的想好了吗?”
那李壮道:“若是技不如人,情愿受苦。阁下成全便是。”
郝叔道:“好吧。你被人利用尚且不知,但愿你以此为戒。”
郝叔冲休息室点点头,展鹏出门如风而至,依旧乐呵呵地也不言语。待李壮运气跺脚一阵,站在那里,展鹏走上前去,貌似轻飘飘地打了李壮胸口一拳,然后又貌似轻轻地踹了李壮膝盖一脚,便退后站在那里。而李壮被踹的左腿弹了一下,然后单膝跪在地上,大脸涨红,接着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接着又吐两口。
一时间看台嘈杂起来,有懂得的长者唏嘘不已,总结道:此乃快极似慢,重极似轻,眼睛看到的实际上是影子,拳脚已经完成击打收回了,是大宗师级别才少有人能够做到的,即将成为宗圣。而那不知名的散仙主办者,很可能已经是宗圣了。由此看来,刚才出的那一剑,确实只有一分半分的力量,否则,那个什么掌门必定当场殒命,而且很难全尸。诸位要争一流,还是谦虚循礼的好,在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是渣渣。
而挑战者一计不成,便转移人选,又生一计,号称天山一剑的大师兄——张弛上场,挑战少判官的师兄。气得梅鹰直骂,笑他“无知,哪有师兄不如师弟的?烂片子看多了吧?”于是,陪着单行上场,他知道单行不愿与无知的人废话。
到了场中,梅鹰笑道:“你以为挑战了我师兄,你就有面子了吗?你只练武不习文吗?那和傻子有什么区别?听说天山剑宗的剑都不错,在你手里真是暴殄天物了。我也听说天山剑宗有规矩,剑在人在。你敢以天山之剑挑战,不怕剑被人夺了去,辱没了祖宗?”
张弛答道:“村野小儿,我年已不惑,你有何资格与我计较?挑战你师兄,已是给尔等颜面,遵循礼数。闪在一旁,莫为剑气所伤。”
梅鹰笑道:“闻道有先后,岂是长幼可以断定的?我也给你面子。不过,若被夺了剑去,无颜见恩师列祖,羞愧自杀,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若与我比试,即便你败了,我们也留你薄面,不夺你剑。你看如何?”
张弛笑道:“呵呵,你也知天山剑宗,岂是凡夫俗子便能夺剑的?休再啰嗦。那个小师兄,你是否徒有虚名的辈分?而无真才实学?不敢应战?也可认输,我也好挑战你师父。”
单行被气笑了,他知道梅鹰的意思是劝他夺剑,剑客视剑如命,被夺剑是莫大的耻辱,胜过要了他的命。于是说道:“我这凡夫俗子就夺了你的剑,再想拿回,需你师父来和恩师道歉。你可敢答应?”
张弛笑道:“哈哈哈,有何不敢?此剑乃天山第一剑,岂是尔等无名之辈能够夺得的?听说过莫邪宝剑吗?断剑失踪后,由天山老祖重新打造,铸成此剑。历来为天山第一剑客所有,本人有幸,得此剑后功力大涨,未尝败绩,也未失了祖宗颜面。只是,此剑嗜血,出窍必饮血,否则难以归鞘。伤了阁下,乃是万不得已之举。阁下需小心了。哈哈哈。”
单行心里一动,莫邪雌剑在妈妈手里,这应该是莫邪雄剑了,刚好给师父,真是天意,便笑道:“无妨。伤了你也一样归鞘。师弟,真是天意哈?你闪在一旁。师父,借木剑一用,还您莫邪宝剑。嘿嘿。”
梅鹰笑着点头,与展鹏退出八卦图外,郝叔也把木剑递给单行,笑着嘱咐“不可大意”,也退出图外观战。而张弛则大笑道:
“哈哈哈,大言不惭,一把木剑也敢应战,真是无知者无畏。”
单行笑道:“呵呵,妄你自称剑宗传人,岂不知剑之一道,练到极致,万物皆可为剑?木剑足矣。”
张弛嗤笑道:“好大口气。念你年轻气盛,便让你一招,我再拔剑,否则你没机会出剑。”
单行笑道:“好。别后悔,看看你能不能拔出剑来。准备好了吗?”
张弛笑道:“尽管出招。”
张弛左手拿剑,右手背手而立,俨然大家风范。只听单行喊一声“小心了!”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记劈砍,张弛感觉脑顶风吹,急忙一边后撤一边抬左手以剑挡木剑,胸前却被木剑“咚”地一声点到了,借着后撤的力量,一下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而木剑则像粘在胸口一样,跟着顶在胸口上。
一招!仅仅一招!众人没看清单行是怎么改劈为刺的,但看清结果了,如果是真的钢铁之剑,张弛已被刺身亡了。而张弛竟然没机会拔剑,天山剑宗大弟子,竟然没机会拔剑就输了,或者说,已经死了!这少判官的师兄,简直是剑圣啊!
就在众人震惊无语之时,张弛忽然拔剑横扫,宝剑裹着霞光般扫向单行。单行腾空而起,躲开剑光落地,见张弛手中剑寒光闪闪,冷气森森,果然是宝剑。而张弛也已起身,强忍剧痛,以剑鞘拄地,强行压制着翻涌血气,怒目而立。
单行自然知道张弛已受内伤,便笑道:“你很厉害,竟然能拔出剑来。不过,你还是自己交给我的好,师弟说的对,你无心无德,无能无耻,宝剑在你手里,真是暴殄天物!”
张弛默默无语。众人怎会不知,单行是在挖苦张驰,而张弛言而无信在先,偷袭单行在后,确实无能无耻,但张弛显然仍有绝招,便也静静观看。只见张弛手中剑光亮更盛,众人知道,张弛在以气催剑,更加好奇宝剑到底能增长多少功力。而单行单手持木剑在后,木剑隐隐生光,也在以气催剑。这是高手决斗前的内力准备,一旦开始,很可能一招定胜负。
忽然之间,单行的木剑“嘣”地一声,整个剑体炸开,还原成了一束细细的短棍,众人不禁又惊讶失色,这说明单行内力已极其深厚,否则不可能催爆木剑的几道圆箍。只听单行手中木剑“嗡嗡”作响,只见张驰手中剑光亮五彩,但没有人攻击,都在继续催动内力,却又显然地体现出单行内力远高于张驰,众人震惊不已,单行才二十多岁,将来的高度恐怕无人能及了,必定是个开宗立派的人物。毕竟,天山剑宗再怎么没落,也不是徒有虚名的,能使用莫邪宝剑的人也绝非泛泛之辈,不是张驰弱,而是对手太强。
终于,单行出招了,仍旧是简单的劈砍,众人不解,同样的招数,对手肯定知道如何接招了,为何还要使用呢?而且看起来很慢。而众人这次没看错,确实很慢,张弛也看得没错,于是,以快剑著称的他,迅捷无比地全力刺出,务求一击必中,还单行以颜色。
谁也没想到,单行只是简单地身手一撤,就变成了怀中抱月的横式,左手抓着木剑的细细的一束短棍,右手依旧持剑柄,前步变后弓步,侧身便用木剑接住张弛的剑。于是,张弛手中剑像插入剑鞘一般,插入单行木剑中。单行抓紧木剑,向地下猛地压下去,张弛舍不得手中剑,被大力带得四脚着地,显然没有单行功力深厚,也没有单行力气大。而单行接着又猛地摇动木剑,张弛紧抓剑柄不松手,被带着翻滚两圈。单行又反向摇动,张弛的剑脱手了,人摔在地上。单行左手迅疾抓住剑柄,拔剑出鞘一般,一剑刺在张弛左手腕上,将张弛定在地上。众人又是惊讶不已,左右手都会用剑的高手实在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而张弛吃痛,剑鞘松手,单行凌空翻越,一脚踢开剑鞘。而张弛本能地右手抓住剑身,单行又凌空跃起,落在剑鞘旁边,右手捡起剑鞘,双手环抱而立,看着张驰。
电光火石间的对决,众人都看得傻眼了。单行唯有一招可谓是正式的招式,还是改过的怀中抱月,其它的简直不算招式,正是无招胜有招。就是那么简简单单,娃娃打架都会,却打败了天山剑宗第一弟子,而且是木剑夺宝剑。而惨烈的是张弛,因为舍不得松手,右手五指被宝剑割断落在地上,左手腕被宝剑刺穿,血流不止,如同废人一般,何谈再次练剑?而单行手中宝剑此时带着鲜血,寒光闪闪。
张弛无颜抬头,忍痛爬起来,低头慢慢走向出口,拒绝了前来救治的人,由自己的小徒弟简单包扎一下,又慢慢走出出口。而单行则是走向郝叔,一手剑尖朝下,一手剑鞘,合手弯腰行礼,微笑说道:“师父,真是天意,和妈妈的莫邪雌剑是一对儿。孩儿孝敬您老,请师父笑纳。嘿嘿。”
郝叔微笑接过,运气持剑,忽然剑光大盛,剑体鲜血入剑无踪。郝叔悠悠地说道:“传说莫邪宝剑通体黝黑,朴实无华,剑体修长。自越王兵败便不知所踪。后传言,剑痴天山老祖得剑后隐居天山,锻炼多年,终于接续成功,但剑体也变得厚重华丽,普通武者难以驾驭,用不出削铁如泥的功效。天山老祖也仗此剑创立了天山剑宗,之后,此剑也成为宝剑至尊,持剑者也多被奉为剑道至尊。元时,天山众剑客下山为民请命,陨落殆尽,天山剑宗便没落至今,众多宝剑也失落民间。传说此剑认主,用过之后自己归鞘。再加之华丽厚重的外观,成为男剑客至高无上的追求。要不,我耍一耍?看看是不是真的?”
单行笑道:“师父确实应该耍一耍,否则,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挑战师父,您也心烦不是?”
郝叔笑道:“好,你们一旁观看。”
郝叔来到场中,左手剑鞘,右手宝剑高举,运气催动。顿时,宝剑通体血红,霞光万道,众人惊呼一片,原来,真正的强者才能催动宝剑至尊,显示出真正的本来面目,实在华贵之至,亮瞎人眼。郝叔说道:
“诸位,传说莫邪宝剑认主,今日,在下献丑一番,再抛出宝剑,若宝剑自己飞回,在下便暂为己有,也是与天山剑宗有缘。日后,在下将亲往天山,选德行兼备之天山剑宗武者,归还宝剑。若此辈无人能担当重任,后人中无论哪一辈出现得道之才,在下都将归还宝剑。诸位见证,在下仗剑立誓,亦告诫在下后人。若宝剑不能自己飞回认主,在下立刻归还!”
郝叔说完,便赢得满场掌声,众人无不钦佩之至。莫邪宝剑是天山剑宗传世之宝,立宗之基,意义之重大不言而喻,郝叔的做法,无异于耍上一耍便归还宝剑了,谁都知道,宝剑是不可能自己飞回来的。
只见郝叔背好剑鞘,挽出周身剑花,顿时只见剑影霞光不见人,只听得隐隐雷动。忽然,郝叔现身,一圈霞光扩散开来,剑气如风。继而,身形又隐,一团剑光飞起,已近十米高,一道霞光劈下,是郝叔双手持剑,力劈华山之式。着了剑气的人顿感凛冽疼痛,地上直直的画出一线灰尘。接着,剑光又裹着郝叔徐徐落地,待再次现身,只见郝叔笔挺而立,右手执剑,斜指地上,俨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众人震惊到忘记喝彩,静悄悄地,静悄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