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来,张仪三番五次吃闭门羹、看守卫的冷脸,按说,在同学好友门前受到这般冷遇,稍微有点脾气的人,早就划地绝交、扬长而去了,然而张仪却没有因此而发怒离去。
张仪之所以隐忍,其实是因为内心深处先存了求苏秦提携的念想。人一旦有所求,则必然谦恭小心,时时处处直不起腰来。
当然,张仪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的,他把一切归咎于守卫的势利眼,坚信自己与苏秦的交情,总想着只要两人见了面,一切就都好了。
如今,见面之后,苏秦这幅嘴脸,张仪再也忍受不下去了,这些天受到的憋屈和羞辱,瞬间爆发出来。在他眼中,苏秦已经不再是同学好友,而是是敌人、仇人,面目可憎,令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
他浑身颤抖,打翻金子,手指苏秦,破口大骂,转身扬长而去。张仪本是精细缜密之人,只是这番羞辱太过出乎意料,他去得又急,所以并没有发现,端坐在几案后的苏秦,嘴角掠过了一丝微笑。
张仪怒气冲冲地回到客栈,迎面碰到老板,也顾不上掩饰,将苏秦的嘴脸与老板讲了一遍。
老板听完,抱怨道:“你太过鲁莽!相国大人还是顾念旧情的,好歹还送你那么多金子。何不先收起来?”
张仪道:“他是有权有势,与我何干?那点金子,又岂会放在我的眼里!”
老板变色道:“先生的高贵,自然是超乎常人,视金银为粪土。可是,你准备用什么来付这几天的店钱呢?”
这话说得太狠了,张仪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一人推开店门,大步走了进来,正是几天不见的贾舍儿。
贾舍人见了张仪,开口道:“先生见过相国了吧?情况怎么样?”
张仪把事情一说。贾舍人皱眉道:“没想到苏秦是这样的人。这都怪我,要不是我多嘴,你也不至于跑那么远来受气。哎,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张仪对苏秦恨之入骨,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如何报复,见贾舍人问,咬牙道:“苏秦如此羞辱我,这仇我一定要报。我观列国,目前唯有秦国有实力、有动机打击赵国。苏秦相赵,要报复,唯有去秦国,最是合适。只是……”
张仪说到这里,面露难色。贾舍人问:“怎么?”
“你也知道,我是个穷光蛋,不要说去秦国,连这店钱都还欠着呢。”
贾舍人大笑道:“原来是这回事!放心放心!对我来说,就是钱这件事,不算是事,全包在我身上。而且,我行商多年,在秦国还有几个朋友,这番正好去探望他们,顺带陪你再去趟秦国。”
张仪见贾舍人慷慨热心,甚是喜爱。便动了与其结拜的念头,试着一说,贾舍人也很高兴。两人当下就结为兄弟。
第二天,兄弟俩启程。之前,贾舍人已不惜钱财,为张仪置办车马仆人、衣服行头。如今穿戴出来,一派贵公子气派。
到了秦国,贾舍儿想方设法,帮助张仪结交秦王身边能说得上话的人,请他们在秦王面前吹捧张仪,把张仪形容的简直就是无双国士。贾舍人的黄金玉帛、稀奇珍宝流水一样花出去,眉头都不皱一下。没有多久,传来消息,说秦王召见张仪。
张仪毕竟是鬼谷子的学生,其才,不逊苏秦。只要能见着秦王,就不愁秦王不喜欢。秦王也为几年前不搭理苏秦,导致苏秦奔赵的事后悔。何况身边很多人对张仪都赞誉有加,再加上张仪的口才,当时天下不做第二人想。
所以,两人一见面,张仪口若悬河,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得秦王心花怒放,当下就拜张仪为客卿。国家要事,均听取张仪的意见。张仪一夜之间,名重诸侯。
看到张仪站稳了脚跟,贾舍人便来告辞。张仪死活不肯放,说没有贤弟,岂有我张仪的今天。现在正要与你同享富贵,你怎么就要走?
贾舍人笑了,说出了一番话,令张仪恍然大悟,感慨万千。从此之后十余年,这天下局势,就都落入苏秦的掌控之中。
贾舍人说了什么话?且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