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燕昭王对乐毅说,这28年间,我始终没有忘记当年的耻辱,常常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我常常害怕老天不给我时间,担心自己突然间就死掉,以至于不能够亲手雪耻。现在,我燕国今非昔比,兵强马壮,民众复仇之念强烈,民心可用。齐王自灭宋以来,越发暴虐荒淫、狂妄自大。我不愿意再等下去了,想尽起燕国之兵,讨伐齐国。你看怎么样?
乐毅回答道,大王说的很对,是应该和齐国算算总账了。不过,独我燕国一家伐齐,难度很大!齐国地大物博,士兵善战,齐王最近十几年东征西讨,未有败绩,尤其灭宋之后,国力又有增强。打是一定要打的,我们要找几个帮手!
燕昭王说,找谁?他们愿意吗?
乐毅说,我们可以与赵、韩、魏联手。他们会愿意的,十几年间,齐王仗着国力强大,军队善战,与诸国多有冲突。最近他把宋国并入齐国,国力大增,对诸国都有威胁。此刻,只要有人挑头,大家肯定会一拥而上的。
我们先去请赵国,燕赵关系最好,赵王一定会同意出兵。韩赵一体,赵国出兵,韩国一定跟随。魏国的国相现在是孟尝君,他是被齐王给逼出去的,对齐王非常怨恨,肯定会主张出兵。这样,我们联合三晋,讨伐齐国,就胜券在握了。
燕昭王说,好。一切听你的安排。
乐毅亲自出使赵国,商量联军之事,赵韩均同意出兵。恰好秦国使者也在赵。乐毅顺便与秦使会面,分析了伐齐对秦国的好处。秦王得到汇报,正中下怀,因为他早就忌讳齐国的强大,如今难得燕国出面,联合天下诸侯讨伐齐国,这机会怎么能错过呢,所以马上就同意了。
至于魏国,果然如乐毅所料,孟尝君力主出兵。以燕国为首,五国联军正式成立。燕昭王任命乐毅为上将军,统领五国联军,讨伐齐国。
齐湣王这时候,灭宋不久,携灭宋余威,自信心颇为充沛,听闻五国来伐,倒也不惧,整顿大军前来迎敌。
双方在济水之西,展开大战。齐军虽然勇武,但架不住五国联手。一番厮杀之后,齐军崩溃大败。齐湣王仓皇逃回临淄,急求楚国相救。
五国联军获胜后,秦赵韩魏按照事先说好的条件,各自去攻伐占领与自己国境相邻的齐国土地去了。燕军在乐毅的指挥下,衔尾追击齐军,攻城略地,势如破竹。短短几个月,就兵临临淄城下,齐湣王仓皇弃城而去。临淄陷落。
乐毅进入临淄城,就好像齐军30年前进入燕都蓟城一样,有样学样。他命人捣毁齐国宗庙,把齐国宝库洗劫一空,把齐国夺走的燕国的宝物全部收集起来,派人押送着,浩浩荡荡地送回燕都蓟城,给燕昭王报喜去了。
燕国,举国狂欢。家家户户门前黄土垫道,清水撒地,张灯结彩,欢天喜地。燕昭王更是大喜过望,现在是开心得睡不着觉,亲自来到济水,犒劳燕军和乐毅,三军将士皆有封赏,封乐毅为昌国君,并授权乐毅全权负责齐国的事务。
临别之际,君臣恋恋不舍。乐毅许诺说,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就让齐国,整个归顺燕国,把齐国作为献给大王的礼物。燕昭王说,好,我在蓟城等将军的好消息。
燕军在乐毅的指挥下,军令森严,所到之处,秋毫无犯。每到一地,乐毅都广为宣扬燕昭王之仁德,施政以宽。他还派人修建了齐桓公和管仲的庙宇,令人时时祭祀,找寻任用齐国的贤人志士,让齐人治齐。
乐毅刻意塑造燕军仁义之师的形象,即便是洗劫临淄城,他造的舆论是,这只是对30年前,齐军暴虐燕国的小小报复,不过是个正常的雪耻行为,报复也仅仅止于此。
这样的情形下,齐国绝大多数的城池和民众,对燕军并没有太大的抵抗和反感,短短半年时间,齐国七十余城,望风而降。齐国全境,只留下闾州和即墨两个城池还在坚守。
除了乐毅,谁也不会想到,在燕军重重围困之下,闾州和即墨居然能坚持了整整三年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