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和朱亥不敢耽搁,出了大梁城,快马加鞭,追赶先行的车队。第二天下午,他们会合了。
车队首领前来,询问情况,信陵君只说加快速度,赶往魏军大营,便不再说话。
首领心想,原来是准备直接冲击秦军大营,现在先去魏军大营,难道是魏王改变主意,命令魏军出击吗?
他心中一喜,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次去救赵,就不单单是赴死,而是有了胜利和生还的可能。这当然是好消息!虽说大家都准备慷慨赴死,但能不死,自然更好。
他精神一振,传令下去,让大家加快速度,赶往魏军大营。
晋鄙的大营立在邺下,离HD城只有不到30里地。
三天之后,信陵君的车队接近邺下,远远地已经看到魏军大营。
朱亥对信陵君道:“侯赢先生说过,见晋鄙,公子无需人多,免得晋鄙生疑。”
信陵君当下按照朱亥所言,选出三十余人,分乘10辆车,打出旗号,前往魏营。其余人,皆扎营等候,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信陵君和朱亥继续前往魏营,再向前走一段路,被魏军的巡游兵截住。晋鄙闻讯出迎,将信陵君一行人迎入军中。
晋鄙与信陵君是老相识,老相识归老相识,关系却不怎么样。作为统兵大将,晋鄙唯一效忠的,只有魏王。对魏王这位极其有本事的弟弟信陵君,他是敬而远之。不得罪,但也绝对不亲近。
信陵君很明白其中的道理,对此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反而对晋鄙心生敬意,因为怕犯忌,平日里也绝对不来往。所以,两人日常的关系,非常疏远。
晋鄙领兵打仗是一把好手,却不关心国家的大事,在他看来,国家大事,自有魏王做决定,他的任务,就是遵照魏王的旨意,做好每一件事情。
所以,晋鄙是魏王最为信任的心腹大臣,魏王将国内最为精锐的十万人交给晋鄙,放心的很。
魏王让晋鄙暂缓进军,等待秦赵两家斗个两败俱伤之后,再伺机而动。晋鄙当然就屯兵不进,等待机会。平原君曾经派了几拨使者前来请求晋鄙出兵,晋鄙总是以机会不到而拒绝。在他看来,HD被秦军攻破,是迟早的事情,即便是魏军攻击,恐怕也于事无补。
更何况,春申君十万楚军,同样也在观望。这说明春申君也并不看好赵国。既然如此,那么,赵国就自求多福吧!
这次信陵君突然来访,晋鄙心中狐疑,不知道其来意如何。他将信陵君迎到中军大帐,分宾主坐好,寒暄几句,便问道:“公子在大梁,何故来此?”
信陵君道:“将军在外多日,今大王遣我前来,接替将军,出兵救赵。请将军回大梁,大王另有任用。这是大王的虎符,请将军验证。”
身后的朱亥将手中捧着的木盒打开,取出半片虎符,双手捧着,来到晋鄙身前。
晋鄙见有虎符,也命令侍卫取出自己持有的半片虎符。他将两片虎符持在手中,轻轻一合,咔吧一声轻响,两片虎符合在一起,严丝合缝。
晋鄙验了虎符,心道:按照规定,信陵君持有虎符,前来传大王诏令,我应该遵令行事。不过,大王将十万大军交予我,我不能不谨慎从事。大王非常忌惮信陵君,怎么会将此十万大军交予他手?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公子,交接军队,事务繁杂。且容我数日,造册登记,将诸事交接清楚。”
信陵君听晋鄙这样推脱,心中难过,知道晋鄙的命保不住了。他定了定神,道:“将军,救兵如救火。这等军务,无足轻重,我接手后,自会整理妥当,就不劳烦将军了。”
晋鄙见信陵君如此,便也不再掩饰,直言道:“不是我不信公子,大王将十万大军交给我,我不能不谨慎。公子且在我营中稍歇息数日,待我派人前往大梁,面见大王,核验清楚后,一定听从公子调遣。”
事到如今,也不容信陵君细想,他回头目视朱亥。便听得朱亥一声大喝:“你胆敢不奉王命,是要造反吗!”
晋鄙瞪向朱亥,又怒又惊,道:“你是何人?”
话音未落,便见朱亥袖中突然飞出一个铁锤,噗的一声,砸在自己头上,登时被打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晋鄙也是沙场骁将,武艺高超,这次一个照面便被朱亥杀死,一个原因是心无准备,被朱亥有心算无心,攻了个措手不及;另一个原因是,朱亥天赋异禀,力大无穷,他袖中的铁锤,重有三十斤,锤后一条铁链相连,出锤收锤,快若闪电,便是当面交手,恐怕晋鄙也不是对手,何况偷袭!自然是一击得手。
朱亥收回铁锤,立在晋鄙的尸体前,大声道:“大王令信陵君前来代替晋鄙为将,星夜去救赵国。晋鄙反叛,我奉王命诛杀。”
信陵君弯腰将虎符从晋鄙手中将虎符抽出,高举过头,对众将道:“各位将军,大王令我领兵,前去救赵。晋鄙不奉命,现已诛杀。大家不得妄动,违令者斩。”
帐中众将互相对视一眼,心下凛然,均拱手道:“谨奉将军军令。”
信陵君将抗秦救赵就是保家卫国的道理讲了一通,说这是大王的意思,让将领们将此番道理给所部士兵好好地讲一讲,用一天的时间来整顿军队。
信陵君又派人去将其余门客召回,单独组成一军,令朱亥带领,作为自己的亲军。
一天之后,全军已经接受了这个道理,群情汹涌,纷纷请战,要与秦军一战。信陵君发布命令:此番大战,有进无退,有胜无败。因此,要重新整军。军中所有人,凡父子在军中者,父亲归国;兄弟同在军中者,兄长归国;家中独子者,归国奉养双亲;病残者,归国休养。
一番整顿下来,十万人去了两万,剩下的八万人,当真是精锐中的精锐,士气高昂,军容整肃。
这时,卫庆疾驰三日三夜,方才赶到,见信陵君已经掌握全军,且救赵意志坚定,知道没有办法,便要向信陵君辞行。
信陵君拦住卫庆,道:“秦吞并赵国之后,势必会严重威胁魏国的安全,我迫于无奈,出此下策,也是为了魏国的长治久安!将军你先不要走,留在这里,等我破秦之后,这支军队,还要将军带回去。”
卫庆听了,只好留了下来。暗中派心腹返回大梁,将此间情形密报魏王。
信陵君又遣手下门客,秘密潜入HD,面见平原君,约定好时日,共同对秦军发起攻击。
至此,一切事宜均告妥当。又过了一日,魏军对秦营发起突袭。信陵君身先士卒,在门客的簇拥下,率先出击。魏军随后,士气高涨,猛虎一般冲向秦军大营。
王龁在军中,猝不及防,大营被魏军冲击的七零八落,正慌乱中,又见HD城门大开,赵军从城中杀出。
魏赵两军内外夹击,秦军稍稍接战,已然崩溃。魏赵两军合兵一处,奋勇追杀。王龁见状,知道事不可为,只好仓皇败退。
HD之围,就此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