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那只兔子的死亡和植株被毁没有关系?”
坐在花园里的小凳子上,她认认真真的读完了习茹茗写下的”遗书”,而此时习茹茗正蜷着腿坐在她身边的地面上紧张的望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有只大象举重若轻的踩在他的大动脉上。
“能不能....不要跟别人说。”虽然死就死了,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习茹茗的人生信条就是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总比一股脑犟到头好,更何况祸本来就是自己闯的。“如果要补偿的话,我会尽力的...”
“那天的植株根部断裂,你有保留样本没有?”
“没...他们来后就直接收走了。”
“那照片呢?有做详细的记录吗?”
“....”那天一时慌乱,哪还能想到这些。但事后来想想,习茹茗觉得自己确实应该保留一些证据,而不是不断懊恼自己怎么会遭遇这些。
这样一来就算是她想帮自己,都有些无处下手了。
“算了吧,既然植物查不出什么线索,兔子又只是意外的话,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她合上了习茹茗的数据本,还给了他“我也只是在担心他们矛盾太深,互相攻击而已。倘若只是在会议上吵吵架倒也无所谓,但毁坏别人实验成品还栽赃嫁祸的话,未免就麻烦了。”
“可兔子那么高的价值,师兄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院内这么多研究人员,万一有人投毒投放细菌或者有潜在虐待动物的行为,对大家来说都是灾难。所以每次面对意外死亡的动植物,我们都会格外在意。至于价格,其实只要人没事,其他的都还好说。更何况你也不是故意的不是。”
“哇...”如释重负的习茹茗简直要抱着老板的大腿哭了。
“再说了,谁会跟一个刚刚进院的实习生计较。这么段时间以来,你一个人打理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不应该过于苛责。”
“哇..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了”
虽然老板是个好老板,但日理万机的她并没有太多时间听习茹茗拍马屁。
光是和他稍微相处了一小会就有电话打了过来问她为什么没在办公室,更不说几分钟后就来了一批人请她回去,看到她和其他人离去的样子,就像是宫殿里的小公主偷偷出门幽会情夫被骑士们带回去一样。
直到临走之前她还在尽力回答习茹茗的问题,但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通的。
“我会尽快安排个同事给你,这段时间再委屈下你了。”
委屈?哪有什么委屈?但看在隐老师那担忧的目光下,习茹茗顿时表现得自己委屈极了,要不是有旁人在场,他甚至都能哼哼两声,不一会那些随从都纷纷投来鄙夷的眼神。
干嘛啦,仅仅只是免除了几台仪器的钱诶。他现在很难过的好吗,至少要两篇一区一作的论文或者八篇二区的才能勉强安慰一下他受伤的内心,再不济挂个名也是好的。
但再怎么说脸还是要的,在众人一个眼神给到的时候,习茹茗赶紧收住了自己那丰富的表演欲,彬彬有礼的送走了众人。出于礼貌,今天晚上他还稍微加了一小会班,算是赠送给实验室一点工时。
至于这个新同事,习茹茗颇为期待。浇水的时候在盼望,记录数据的时候在盼望,下班打卡的时候在盼望,等来等去堆积的工作都要多过天上下的雨,地上落的石子,和大树上的树叶了,习茹茗望眼欲穿但人还是没来。
“隐老板该不会骗我吧”喝着咖啡,习茹茗在工作台前敲起了键盘。
“亲爱的隐老师你好,不知您最近是否健康快乐,您的家人是否一切安好,请允许我向您和您的亲朋问好。如有打扰到您的工作请谅解,关于九区一号的工作颇为紧凑,不知新同事何时到来,我总是颇为想念新成员的加入。以及再次向您表示感谢,祝您生活愉快[爱心]”
嗒,回车,直接扔进了隐老师的邮箱。
希望她能够感受到自己浓重的工作热情,以及急需同事的委屈心里。
等待总是颇为有用的,尤其在配上了信封的加持。
这天习茹茗照常上班,打开了室内的灯光按钮,和往常一样朝着有回音的房子,喊了声早上好啊!
房子回了他个冰冷冷的早。
这声音听起来房子好像还是雄性的。朝着自己办公间探头过去,只见自己座位上坐着一个面容苦涩,插着手环抱着自己的,干瘦的中年男人。
那人皱着眉头,本就不厚的嘴唇拉成了一条直线,整个身子半躺在习茹的工位上,仿佛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光是看着就不好惹的感觉。
也是见他来了,对方瞥了他一眼,又回过眼神去了。
“安格”
“?”
“三区206实验室组员,研究方向植株选育类,博导,在外带过两任团队。”
听起来好像是一根很粗很粗的大腿,似乎都可以叫爸爸的那种,不不不,习茹茗想说的是这种人为啥要来这里,毕竟这里可是个小透明都能撑起一个月的工作岗位。
原本自己只是在街边放个小破碗企图找点要点食物填饱肚子,直到老板经过拿金子砸穿了他的碗,大概这种感觉就是习茹茗内心的写照。
“为什么来到这?还不是因为那群家伙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一丘之貉水浅王八多。”
没想到植物学的老师对文学还颇有造诣。
再接下去习茹茗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趴在墙后探着脑袋,随着时间脸色逐渐变得红扑扑的。
“你怎么了?”
“我认生。”
“....”
“那你呢?”
“我生气!要不是他们那群家伙内斗输了,我会被安排到这来工作吗!我自己难道没有项目要做吗!就差那么一点点,哪怕他们配合一些,我会被流放到这种地方?”
老师不愧是老师,一开口习茹茗就自动的开始往墙内缩了。
他大概知道对方口中的流放是什么意思,在研究院有个传说,只有被踢出局的人才会到这来工作。但好巧不巧,让习茹茗无法开口的是,这家伙的到来完全不是对方业务能力的问题,纯粹是因为自己向老板写了一封信。
在被他发现之前得删掉那封邮件,习茹茗脑内的任务栏叮的跳出优先级最高的任务,那是哪怕下一秒被车撞飞也得挣扎着格式化手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