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气归解气,只是习茹茗没想到的是,一只兔子死亡的消息会瞬间传遍整个生物实验室。
说来倒也不复杂,在他和往常一样上班的时候,电脑突然跳出一则标红的提示。大意是今天召开公司会议,习茹茗作为科室的独苗苗,他也务必到场。
会议的气氛倒也不算太压抑,公司里的主负责人大多都是创始人亲自带的学生。这次开会大家在她面前各自汇报了自己的实验进度,即便不是很能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的习茹茗,也堪堪察觉到了各个团队之间的火药味。
甚至于有两个团队的某项实验相似,但得出的结果各有千秋,一方嘲讽另一方为了结论修饰数据,另一方又指责对方一图多用学术不端。
这两拨人当场就这么吵了起来,而座位上的创始人显得左右为难,略微蹙起眉头,抿着微笑,无奈的看着他们这么闹腾。
虽然英雄救美是个不错的桥段,但习茹茗还不至于大神到能和两群天选之子叫板的程度,至于到底谁对谁错,他连重现的能力都没有,更不说去核对他们的是似而非了。
只是放着创始人独自尴尬,好像也不是人该干的事。
“要不...你们用对方的材料再重新做一下”习茹茗斗着胆子在他们互相放冷箭的时候插了句话“这样你们就能得到两种不同的数据,各自发两篇论文了。”
就这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一时间刚刚还在吵架的那群人把目光刻在了习茹茗的身上,习茹茗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草船借箭上的稻草人,那群人的眼神跟要刀了他一眼。
“都跟社科研究院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招这些奇奇怪怪的人进来。”那人双手一插,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眼里充满了鄙夷。
好嘛,这一棍子下去得闷死不少人,习茹茗望向四周,可似乎没有人跟他感同身受。
毕竟大多数人和习茹茗一样,只是被社科研究院招过来,跟其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他骂也就骂了,没有人想要因此得罪一个团队的领导。
事已至此,大家都有些下不来台面,在众人面前显得太过于骄纵也不是什么好事。
最终还是站在一旁的女领导识时务的打破了这个气氛。
“咳,隐老师,昨天院里发生了一起事故,我觉得应该向您汇报。”
她口中的隐老师就是生物实验室的创始人,她单名一个隐字,至于姓什么是绝口不提的。甚至于有时候连这个名也不提及,只是用个代称作数。
“你说”随着老师的话题转移,众人也将目光落在了她们身上。
“昨天下午,在我的实验室外,有人捡到了一只死兔子。”
“死兔子?”
“是的,经过查验,那是三师弟团队散养的实验兔子,我想大家应该都认识。”
“哦,是那只携带不少特殊基因的团宠。”说到这只兔子,大家纷纷表示很有印象“据说三师弟那一整年都在做那个实验,最终才出了这么一只兔子。”
“那兔子迟迟不生育,三师弟才把它散养的,本来说打算过几年再做实验的来着。”
“快别说了,感觉三师弟的脸色都氧化银了。”
“为什么不能是高锰酸钾呢。”
“......”这是问题的重点吗,提到那兔子,习茹茗心里咯噔一下,只听那人继续开口说道。
“这两天九区的试验田又遭受了破坏颗粒无收,而白兔死亡的位置也在九区附近,我觉得这件事令人存疑。”
“有明显外伤吗?”
“没有,目前已经送去解刨了,会在第一时间给您反馈。”
听罢后老师点了点头。
“三师弟的研究是今年的重要指标之一,那只兔子的成本少说也价值几台高精度仪器了,这件事是需要好好调查一下。不过你们都还有别的任务就不必因此分神了,散会后我会找人安排后续进展。”
他们倒是谈得井井有条,直至散会,都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抖得跟糠筛一样,还要故作镇静的习茹茗。
完了完了完了。
回到办公室的习茹茗坐立不安,不停的在办公室里打转转。
这样下去会被开除的吧,才刚来新单位就把人家论文给一脚踢没了,都不说创始人那边,就那三师弟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啊。关键是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可就真没法混了。
仅仅这么一会,习茹茗都快要把自己埋在哪想的差不多了。
但想了这么多,终究也只是在办公室不停地打转转,每当他想自首,堪堪迈出脚步就连忙又撤了回去,他可不想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这种玩笑。
而那兔子的价格,就算是把他卖了也赔不起。想到以后还要打工还钱的景象,哇,习茹茗简直要哭出声了。
他这小半辈子都是兢兢业业夹着尾巴做人,怎么一时糊涂犯了这种错呢。
越想越委屈的习茹茗决定到花园里去转转,找找自家种的植物们,看在往日和它们的交情上希望它们能懂得出谋划策一些。
花园还是和往日一样,习茹茗为它们记下了数据,又检查了状态,一切都很好。时不时有群小鸟会在树顶上歌唱,这群家伙平日里很少来这里的,他也算是看了个新鲜。
放松下来后,他拉来了一个破旧的小凳子,习茹茗坐在田铺旁为自己退休打上草稿。之前这个科室的前辈们离职前都写了很多信息,他觉得自己也应该肩负起这个传承。
虽然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也懂得不多,但总能为后来的人提供些帮助才是。就这样他写了一封信,交代了田铺里的小苗的生长,也写下了丰收前尽量不要回家的经验,最重要的是不要随意踢院里的兔子,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希望后来的人不要再犯了。
端正的把写完的信纸叠好,夹杂资料册里。
合上笔习茹茗重新回到田铺里继续今天的工作,直到他在远处的田地里看到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动,让草丛发出沙沙的声音。
不像是兔子,感觉体型要大得多。
蛇?獾?豪猪?这东西要是发起狂来,岂不是整块田都得被糟蹋了。习茹茗拎着笔记本直接冲了上去,对着那不明生物,一条腿立定另一条腿...几乎快要铲掉一层泥土,习茹茗的身子才顺着惯性勉强停了下来,滑跪着落在对方身边一厘米的位置勉强停了下来。
“早,早上好啊,隐老师,”他扶着腰连忙挂上了工具人的微笑故作轻松的打起了招呼,得亏在看清对方的刹那间习茹茗控制住了身子,但他是真没想到生物实验室的创始人会在他的小田地的草丛后面系鞋带。“你是来看我工作的吗?”
“嗯...不,我只是来调查那只兔子的情况的。”
“那有什么发现吗?”
“也..不能说没有吧”她抬起头来望着他“我只觉得看到你之后,大概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么温软的模样说出的话又那么扎人心。
扑通一声,软下来的习茹茗直接跪坐在她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