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走后,野山太平了二年,腊梅五岁了,越长越可爱,越来越懂事,她要么跟着父母外出劳作,要么一个人安静地呆在家里,也不害怕。
铁牛偶然在小溪绝壁上发现一个隐蔽的天然岩洞,洞口原来被水覆盖,冬天水落洞出。洞口窄小,仅能通一人,里面有五张席子宽,再往里走,洞往下斜,钻进去发现一个一丈见方的乳洞,里面的水很温,估计和小溪想通。铁牛找到一块同颜色的石板堵住洞口,在外面看来就像一整块崖壁,不晓得里面别有洞天。又在里面藏些干粮,做了个丈把高的短梯藏在旁边的荆棘丛中,以备应急之需。赶集时买了一把火铳和一些火药。有一次,他看到一只兔子躲在荒草里,开了一枪,打中了兔子,可是这一枪没开的好,惹出了祸。
一支溃退的国军正躲在树林里,缺吃少穿,在这个老屋尽山,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根本没有补给。他们听见铳响,见一个猎户提着只兔子,就悄悄地尾随,终于发现纸厂。
翠莲高兴地出来迎接丈夫,被那些溃军看得清清楚楚。他们迅速地跟进大门,拿枪对着铁牛一家。那个带平顶帽的老总伸出肮脏的手摸着翠莲的下巴,眼里喷出火来,不觉神魂荡漾,遍体酥麻,恨不得就抱过来,一口水咽下肚去。他皮笑肉不笑的说:“老板,我们在前线打日本鬼子,赶快煮点吃的犒劳我们。”
翠莲扭头躲开他的脏手,退一步说:“我去给你们煮饭煮菜,你们先歇会。”老总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口香糖逗腊梅,把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粗如猪鬃的胡须去扎她的脸,吓得她哇哇大哭,他也不松手。铁牛恨不得给他一铳,看到那么多枪对着他,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天快黑的时候,翠莲煮好饭菜端出来,那个老总抓着鸡腿,撕了一小块给腊梅吃,见她没事,才招呼手下的弟兄们用餐。这些丘八们像恶狗抢屎一样,把一大锅饭,四大盆菜吃的精光。打着饱嗝的老总走到翠莲身边,把腊梅递给她。
翠莲伸手接孩子,却被着这个色中饿鬼从后面抱住。伸出油嘴巴就往翠莲身上啃。铁牛想上前,已经被四个兵攥住手脚,动弹不得。翠莲说:“老总,我知道你想干啥?如果我不心甘情愿,干起来也不爽快,当着我女儿和丈夫的面更加对不住我,我又不会飞走,能不能让我丈夫和女儿出去,我好服侍你?”
老总乐开了花,想不到还有这么通味的美妇,对弟兄们说:“你们都出去,在外面守着。”
屋里只剩下一男一女二人,老总抱起翠莲迫不及待地往床边走去。谁知翠莲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他好像被马蜂蜇了一下,又疼又痒,伸手去摸痛处,翠莲趁机挣开他的怀抱。老总不甘心,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向翠莲扑来,却绊在一根凳脚上,摔了个嘴啃泥。他一骨碌爬起来,又踩在一根擀面杖上面,脚底一溜,摔了个四脚朝天。跌得鼻青脸肿,哎呦哎呦喊个不停。门外的弟兄们还以为他在叫春,纷纷往门缝里看。
前面的翠莲笑盈盈的扭来扭去,跟在屁股后面的老总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他恼羞成怒,掏出手枪指着翠莲:“臭婊子,还要乱动,我一枪崩了你。”翠莲温柔地靠在他怀里,用手按住他下面,嗲声嗲气地说:“老总,用下面这杆枪就行了,你手里的枪我可消受不起。”
老总被逗乐了,扔掉手里的手枪,一把抓住翠莲的衣领往下拽,衣服被他拽烂了,他手里拿着衣服,人却像泥鳅一样溜走了。他扔掉衣服,又朝翠莲扑来,心想看你有几件衣服,我一件一件地脱。谁知他再也摸不到翠莲的衣角,像猪八戒扑观音菩萨变的美女一样,可望不可即,肉刚到嘴里飞走了。这样一直折腾到半夜,隔壁的公鸡叫了,老总也没气了,瘫倒在地,像条肥猪一样睡了,很快打起齁声。
翠莲捡起衣服边穿边往外跑,那些丘八各自找地方睡觉了,只有两个哨兵懒洋洋地靠在木柱上打盹。铁牛抱着熟睡的孩子一直在门口等着,翠莲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两人悄悄地跨过死猪一样的哨兵,偷偷地往小溪走去。
两人拿出梯子,踩着梯子攀上岩洞。铁牛打算把梯子提上来藏起。翠莲说:“铁牛,且慢,你偷偷地跑到厨房,把挂在灶上烘蓝里的鞭炮取来,走到前面那个十字路口,把鞭炮点燃丢在左边的路上,然后你往右边返回。”
铁牛摸了摸脑袋:“放鞭炮有什么用?”
翠莲说:“我自有妙用,你尽管按我的吩咐去做。”
铁牛像猫一样溜进厨房,轻轻地取下鞭炮,拿了火柴,跑到纸厂与小溪正中央的十字路口,点燃鞭炮扔在左边岔道,从右边迅速返回岩洞,收起梯子,用石板堵住洞口,静观其变。
天蒙蒙亮,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老总被炮声吵醒,他一骨碌爬起来,走到门外,气急败坏地说:“谁叫你们开枪的,这不把鬼子给引来了吗?”
那些丘八们从各个角落里走出来,歪歪斜斜排在一起,大家你望我,我望你,都说自己没走火。他们互相责怪,叽叽喳喳炒作一团。突然,轰的一声,一发炮弹落在纸厂屋顶上,炸了一个大窟窿,只听见那些人在喊:“快躲,快跑,鬼子的山炮打过来了。”这一群乌合之众叫爹喊娘一窝蜂的四处乱逃,都往小溪跑来,争相过桥逃命。不巧的是一发炮弹打在桥上,桥上的几个被炸得血肉横飞。后面的只恨爹妈给自己的腿太短,拼命跳进河里往前跑,几个不会游水的给大水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