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鹊并不太明白。

　　面对褚夏的疑问，她使劲摇了摇头：“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们……我们没有杀人，真的没有……”

　　“那么……”褚夏话锋一转，“……你昨晚有没有看到，凶手是谁呢？”

　　“没有。”叶惊鹊依旧以微小的幅度摇头，接着似乎又要掉眼泪出来：“我又没有出去，怎么可能看到凶手是谁……”

　　“好吧。”褚夏似乎有些遗憾地叹口气，接着试探性地问道：“那么你的妹妹呢？”

　　听到褚夏提到叶鸣蝉，叶惊鹊的身体忍不住地一抖，她抿了抿还在微微渗血的嘴唇，带着颤音开口问道：“跟她也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她是好孩子，妈妈也很温柔，我们只是不想被别人打扰到……我们不想打打杀杀，不想杀人的……没有的，没有这种事情……”叶惊鹊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消失不见。

　　“什么事？杀人吗？包括望舒市死的那几个人吗？”褚夏冷不丁开口，单刀直入问道。

　　叶惊鹊的声音戛然而止，瞬间沉默，她盯着天花板好几秒，似乎在等待吸顶灯的灯光将她目光眩晕，她才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这一切都跟我们没有关系，四楼的创造者不是我们杀的，那些自称海洋馆的人，是他们先找上门的，都跟我们没有关系！”叶惊鹊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线，加上舌头缺了一块，导致她的声音变形地愈发严重。

　　看着逐渐激动的叶惊鹊，褚夏没有再开口刺激她，而是默默地等到她缓缓冷静下来之后，才继续开口道：“我好像从未在你面前提到过，楼下的死者，是创造者吧？”

　　“我，我….”叶惊鹊愣住了，她一时间脑子陷入混乱，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早就认识死者？”褚夏用缓慢的语气慢慢引导着：“还是说，你看到过犯罪现场？否则你怎么会知道死者是创造者呢？”

　　叶惊鹊有些慌乱，她急忙道：“我，我不知道！”

　　褚夏还想开口再问什么，便突然感觉房间的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压抑——叶惊鹊躺在床上，直接扭过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死死地盯着他看。而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睛对上了叶惊鹊右眼中，那缓缓由一颗瞳孔裂变，仿佛是细菌繁殖一般，转变成的重瞳。

　　“你……该死……”重新出现的叶鸣蝉满眼的杀气，“叶惊鹊那么信任你……我必杀你……”

　　褚夏突然指了指自己的右眼，又指了指叶鸣蝉的右眼，在叶鸣蝉三只瞳孔都冒着肉眼可见的怒火的情况下，开口道：“眼角有眼屎。”褚夏说完做了个擦眼睛的动作。

　　“……”叶鸣蝉脸上的肌肉略微抽搐。

　　“是你不爱洗脸还是叶惊鹊不爱洗脸。”褚夏追问。

　　“……”叶鸣蝉没有说话。

　　“你右眼有两个瞳孔的话，是不是右眼的眼屎会比较多。”褚夏继续问道。

　　“……”

　　“人两眼重合视域为124度，你有三个瞳孔，视域是不是有186度？”

　　“……”

　　“你戴美瞳的话，右边眼睛是不是要带两个？”

　　“……”

　　“为什么你的第三只眼睛不长在额头上呢？”

　　“……闭嘴。”

　　“你右边眼睛看东西是不是有重影？”

　　“……给我闭嘴。”

　　“你闭上左眼，是不是等于普通人没有闭眼？”

　　“褚！夏！”叶鸣蝉几乎是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来，杀气腾腾。

　　“你是不是没有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你闭上左眼等于睁两只眼，闭上右眼等于闭两只眼？”

　　“我要剖开你的胸膛，捧起你的心脏，我要挖出你的眼睛，割断你的系带，我要抽出你的神经，掰断你的脊柱，我要……杀！了！你！”叶鸣蝉差不多是把这句话吼了出来，她看着褚夏，就仿佛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毫不避讳自己赤裸裸的恶意。

　　“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火气不要那么大。”褚夏没有被叶鸣蝉的恐吓吓到，“毕竟大部分人一辈子也遇不到一个重瞳子。”

　　“要么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把你的脊柱抽出来，磨成骨钉，将你倒挂钉死在十字架上。”叶鸣蝉继续咒骂。

　　褚夏有些头疼地闭上了眼，双手捂脸大拇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而此时，房门被推开，爱丽丝靠着门框，看着一副爱咋咋地的褚夏，和一脸苦大仇深的叶鸣蝉，戏谑道：“谈崩了？”

　　“谁能想到，她们是两个人啊！”褚夏长叹一声，“精神防线比我想象得强大多了，一旦叶惊鹊情绪剧烈波动，叶鸣蝉就作为防火墙直接顶号上来，简直油盐不进水火不侵……无解。”

　　“那是算我赢了吧？说好了，欠我一个‘无论如何都要实现的要求’哦。”爱丽丝看起来异常得意。

　　“前提是逃出去之后。”褚夏叹口气。

　　“你们在说什么？”叶鸣蝉敏锐地察觉到爱丽丝与褚夏话语中的某个关键词，“逃？”

　　爱丽丝与褚夏对视一眼，接着伸了个懒腰，迈步掠过褚夏与叶鸣蝉中间，径直走向房间窗帘，抓着两边的窗帘猛地拉开。

　　刺眼的阳光透了进来，照在了叶鸣蝉的脸上，但她的重瞳没有任何的触动，她直视着阳光，不自觉地提高了呼吸的频率，三只眼睛随后一转，瞄向了墙上的时钟。

　　爱丽丝察觉到叶鸣蝉的动作，懒散道：“别看了，这套房子里所有时钟的时间都是我们调过的。现在不是晚上六点，而是中午……”爱丽丝掏出手机看了眼，“一点五十六。我们捡到你们也才四十多分钟，你们也就昏迷了四五十分钟吧。”

　　“怎……”叶鸣蝉的瞳孔终于是有了变化，她的三只瞳孔微微放大，似乎并不相信爱丽丝的话。

　　“如果你们醒来的时候，能够仔细看看房子的布置，应该会觉得有些熟悉——这套房子，跟你们的家的布局是一模一样的——因为这套房子，不是别处，正是你们家这栋楼的第十八楼的邻居。”爱丽丝打了个响指。

　　看着因为太过惊讶，而忘记放狠话的叶鸣蝉，褚夏接着爱丽丝的话说道：“你们不会真的觉得，我和爱丽丝两个人，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躲过所有的监控，躲过所有的警事，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躲开你们惹上的那群穿着小丑服的杀手，从这里把你们搬回开车都要半小时的我住的公寓吧？”褚夏苦笑摊手：“怎么可能？这又不是小说，场景切换只需要作者写句话，过程就能完全省略，直接得出结果——事实上，我们根本没法把你们安全带走，哪怕是离开这栋居民楼。”

　　“你们……不会是……杀了这套房子的主人吧？”叶鸣蝉突然用有些怯懦的声音说道。

　　褚夏仔细一看，她那只重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这是叶惊鹊又上号了。

　　“是又如何？”爱丽丝冷笑一声。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