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叶幼安点头，“四楼死者的入侵者，还活着。”

　　“怎么可能？”爱丽丝竖起眉头，“为什么我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创造者死亡，但入侵者还能活下去的可能性的信息？我只记得入侵者的两条规则，而这两条规则有一个交点，那就是——入侵者的生命是完全依附于创造者存在的。创造者死亡，入侵者一定也会死亡，如果创造者死亡，入侵者还活着，那不是违背了我记着的这两条规则吗？

　　“因为这不是一个‘预设规则’。”叶幼安说道：“这是一个客观存在，需要我们自己推导出来，与入侵者的两条基本规则不会产生任何冲突，并没有写明的隐藏规则，或者说是创造者的权力——‘著作权转移’。”

　　爱丽丝只是一怔，便瞬间领会了这五个字的意思，脸色一变：“创造者的身份……是可以转移的？也就是说，入侵者，是可以转让的？也只有这样，入侵者才有可能在其原创造者死亡的情况下依旧存活，因为他的创造者已经改变了？”

　　“没错。”叶幼安点头，“创造者有权力，将自己的入侵者，通过某种方式，转让给第三者，甚至包括已经拥有入侵者的创造者。也就是说，有的创造者有可能拥有复数的入侵者。”

　　“什么方式？”爱丽丝马上追问。

　　“不清楚具体应该如何操作。”叶幼安摇头：“但是最重要的条件之一是——原创造者死亡。但我目前还想不明白，如何在杀死创造者的情况下，不让入侵者死亡。应该是还要满足一些隐藏的规则与条件。”

　　“……呵。”爱丽丝突然笑了一声，低声道：“有意思……也就是说，创造者与创造者之间，是会产生利益冲突咯？我就说嘛……”

　　……除非他们之间有能够超越这两条规则的约束力，或者发现了杀死其他入侵者能够得到某种利益的方法……

　　昨天才和褚夏讨论过这种问题……这样看来——

　　“通过强制杀戮，逼迫入侵者互相战斗，通过利益争夺，引诱创造者相互算计——谁都别想逃。这个游戏真有意思。”爱丽丝伸出手，掐了掐叶幼安还有淤血与青紫的脸颊，力道恰到好处，既让她感觉疼痛，又没有超过Ⅰ度疼痛等级，“是不是我直接杀死叶惊鹊，就能让你的主人换一个？”爱丽丝的目光透露着野兽一般的危险。

　　“不可能。”叶幼安的眼神很镇定，“基本规则不可违背。可能会有隐藏的规则，但是核心一定是不能违背那两条基本规则的。你直接杀死我的创造者，那么我一定也会死去，你什么都得不到。”

　　“用你的‘不死药’糖果，能否让入侵者在创造者死亡的情况下，多存活五分钟？”爱丽丝直截了当地问道。

　　“不能。”叶幼安也直接回答：“你应该知道，入侵者的死亡途径有两条，一是因入侵者本体受到致命伤害而死亡，二是创造者受到致命伤害，映射到入侵者的身上，导致其死亡。而无论哪一种，只要入侵者死亡，那么他在现实世界的存在意义，存在痕迹，都会消失。就好像是一个灯泡，被两个开关控制，你按下哪一个开关，都可以熄灭它——不死药可以暂时截断一个开关的线路，让某个开关暂时失效，但是如果另一个开关依旧有效的话，依旧可以熄灭电灯。

　　也就是说，如果是创造者吃了不死药，入侵者没有吃，一旦创造者受到致命伤，他在药效期间不会死，但是入侵者依旧会因为映射到他身上的致命伤而死亡。或者是，入侵者吃了不死药，但是创造者没有吃，一旦创造者被杀死，那么入侵者的存在意义便会瞬间消失，他会被立刻抹杀，在这个现实世界的存在痕迹都会直接消失，不死药不会起效，息壤同理。

　　所以除非是能够保证创造者的安全，否则，不死药最好两个人都一起吃，这样才能保证，无论是入侵者，还是创造者受到致命伤，两个人都能多活五分钟。”

　　“啧，真有意思。”爱丽丝直起身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所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情报的呢？”

　　“因为我的女儿见过死者与她的入侵者……也见过凶手。”叶幼安一脸平静地回答道：“凶手在杀死死者之前，逼迫她将自己的入侵者转移给他，说是这样做的话，就算她死了，她的入侵者也还能活下来。”

　　“哈？死者答应了？在打架打输了之后，为了让她的入侵者活下去？她宁愿自己去死？”爱丽丝冷笑，“希望我的创造者不会这么傻。”

　　“是的。”叶幼安点头附和。

　　“所以你们在昨晚，去过案发现场，目击了杀人过程？”爱丽丝摸了摸下巴，理所当然地推测道，但是下一秒却从叶幼安的口中得到了一个令她意外的答案——

　　“没有。”叶幼安摇头，“我和我女儿，昨晚从没离开过家里，从未去过案发现场。但是，我女儿就是坐在家里，却真真切切地看到，听到，案发现场的一切。”

　　“……啥？”爱丽丝挠头。

　　“我并没有亲眼看到。这是我女儿跟我说的。”叶幼安认真道：“她从不撒谎，所以她肯定是真的看到了，所以我们才能知道死者也是一名创造者，同时才能发现‘著作权转移’这条隐藏规则。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相不相信由你。”

　　爱丽丝眯着眼睛盯着叶幼安的脸，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你的这些情报，我很喜欢。”

　　“够买我们的命吗？”叶幼安问道。

　　听了叶幼安的问话，爱丽丝并没有回答，但是她的脸上露出有些可疑的迟疑神色，让叶幼安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爱丽丝呼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才随意道：“虽然我很想回答你，但是答案，并不在我这里。”

　　“什么意思？”叶幼安的语气已经有些愤怒了。

　　而就在这时，房门打开，褚夏走了出来，对爱丽丝挥了挥手：“叶惊鹊快醒了。”

　　爱丽丝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房间。

　　“你们干什么？”叶幼安有些不明所以，“我女儿要醒了？你们准备对她做什么？”

　　褚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默默地走到被窗帘遮住的窗户边，猛地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投射进来，让叶幼安的眼睛略微胀痛……叶幼安猛地看向墙上的电子钟，又看了看艳阳高照的窗外……她意识到，现在根本不是17:45！

　　叶幼安有些明白爱丽丝和褚夏做了什么了，但是又不太明白他们做了什么。

　　她想了想，突然咬牙对褚夏道：“那个爱丽丝吃的居然是午饭？”

　　“嘘。”褚夏对着叶幼安做出了嘘声的动作。

　　“为什么？”叶幼安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

　　“抱歉啊，叶女士。”褚夏对叶幼安道歉，接着突然小声问道：“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关于审讯的基础课程？”

　　似乎是被褚夏突然的转移话题问蒙了，叶幼安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什么？”

　　“那么让我先向你解释一下，审讯的基础课程：

　　第一，搭建一个尽在审讯者掌握中的‘审讯室’。

　　第二、不要让受审者掌握‘审讯室’之外的空间与时间。

　　第三、引导，而非刑讯逼供。”

　　褚夏眨了眨眼睛，紧接着补充了一句：“这些是爱丽丝的主意。”

　　“……太抬举我们了吧。”叶幼安明白了，狠狠咬牙，“有必要吗？”

　　“真的十分抱歉。”褚夏继续道歉，“但是，我们也很无奈，因为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我们想要得到的信息，然后想办法逃出去。”

　　“逃？”叶幼安愣住。

　　“是的。”褚夏露出苦笑，“我们……其实被困住了。”

　　还没有等叶幼安想明白褚夏的意思，“啊……”房间里隐隐传出来了叶惊鹊模糊而又惊恐的声音，以及爱丽丝带着嘲讽语气的话语：“……还明白自己昏迷之前在做什么吗？”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