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本小说快更新啊,那些年轻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没怎么经历过夏季,你那个小说卡在这个点儿上,真的很能吸引人,唉,看得我都开始回念小时候了......”陈华端了一杯纸杯装的热咖啡,放在了我桌子上唯一一个空着的地方,其实也没空着,那里约摸摞了五六个纸杯了。
“啊,好,我会抓紧时间的。”我对着陈华笑了笑。
“你是真的写的很好了,读者的反馈都还不错。”
“啊,可能是对夏季的感觉比较深刻吧,写的也比较自然一些。”
“真羡慕你,要是我也像你一样会写就好了。”陈华叹了口气。
“前辈,您写的已经很好了啊,你也是上过热榜的,当时你那本《向西的雪》结局真的是看哭了好多人。不像我,到现在什么也没有。”
“哎呀,没有没有,对了,你那本小说叫什么来着?我老是忘。”
“《荒诞》”我笑笑,“但后面的内容还没怎么构思好,估计多半要和之前的作品一样虎头蛇尾半路夭折了。”
“真奇怪,那么好的内容为什么要叫《荒诞》呢,你后续想怎么写?”陈华看着我,眼神让我有些发毛。
“啊,一时兴起就取了这么个题目,后面的内容确实还没想到该怎么写。”
“哦,好吧,”陈华搓了搓手,“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下文了。”他一边往外退一边说。
“嗯嗯,好,我尽力快一些。”
“加油哦。”
“好的”
门被关上了,桌子上的咖啡还在冒着热气,我下了座位,确认他走了以后,就开始疯狂地揉抓着自己的头发,窗外的雪下的好大啊,这场雪已经下了两天了,七月的日子,按以前来说肯定是夏天,不可能下雪的。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但这种天气,地上根本积不起来雪,城区的地上每隔不远就会有一个地面加热器,在下雪下雨下冰雹时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开着,学还没有落到地上就化成了水,只是水气总是凝在各大建筑物间的低空,雾气总是笼罩着城市。
真是头疼啊,我忘记我上次买的键盘垫放在哪了,每天这样不停地敲字,手指都要敲疼死了。
我坐在椅子上,面对小说中的未来毫无头绪,只如无所事事般呆坐着,咖啡已经不在冒出白色水气。
我站起身,倒掉了那杯凉透的咖啡,白墙上的钟指向了四点五十五,我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不知道为何,我心闷的有点想喝酒。
我将一切贴身物件一件件清点妥当,像往常一样把那张照片放在了最里面的那件薄外套的胸口口袋处,随即去拿挂在办公室门口衣架上的大衣和棉帽。一切准备就绪,我抬头看了眼钟,正好五点。
“终于可以离开这儿了。”我回看了一眼办公室,地上堆满了纸盒,桌上放得到处都是各种杂乱的小物件,我看见了我新买的键盘垫,它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纸箱子里,我叹了口气。
“算了,下周一再把它拿出来吧。”我关了灯,余光最后一瞥,关上了门。
窗外的学没有停止的意思,黑洞洞的,只看见白色的轮廓在下坠。
“啊,下班了啊,”武天向我招了招手,“今天写了多少啊。”
“你知道的,我写小说又慢又不好看。”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别着急,慢慢来嘛,我今天看见陈秃子进你办公室了,他找你干嘛?”武天把手挎在了我右肩上。
“陈秃那老东西就没干过什么好事。”
“也对。”
“之前罗敷就是被他气走的。”
“啊,那都是三月份的事情了。”
“还记得吗,那天雪下得那么大,罗敷气得精神失常,穿了一件薄羽绒服就出去了。”
“记得,后来一场重发烧,在家躺了一周。”
我们都叹了一口气,走到了电梯间,因为我们走的还算快,下班的人们还没有大批涌进来。
我按了下楼键,耸了耸右肩。
“哎,今晚有什么打算不?”
“怎么?你想喝酒?”
“心里有点闷。”
“好啊!可以啊,但是我没钱了,上个月发的早就用的差不多了。”武天说。
“行吧,”我拍了拍他,“我请你喝几杯。”
“真的?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我们去哪里喝?”武天高兴地说。
“就去新林路拐角那家,那儿老板娘我认识。”
“好啊你,老女人你也认识年轻女人身边一抓一大把,你这真是老少通吃的脸啊......”武天摸了摸我的脸,我也就任他摸了一会儿,“别说女人,男人看了都喜欢......哦~那老秃头今天去你办公室,不会是暗恋你吧?”
“哎!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太恶心了,我受不了......”我随即装作一副快要呕出来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哎哎,好了好了,电梯到了。”武天依旧拐着我与我上了电梯。
其实那一瞬间我是真的想呕的。
电梯上还有其他人,我们也就没有再讲话。
到了一楼,下了电梯,我戴上了棉帽,走到门厅,门厅的地上化得全是水,我推开了大门,一阵冷风夹着雪打在了我的衣服上,而我已习以为常。
“操......还是穿少了......”武天骂道。
“没事,喝几杯身体就热开了。”我说。
“不光身体热开了,我估计我的脑子也要热开了。哎,好久没喝酒了,哎你咋认识那老板娘的啊?”武天把手从我右肩上放下来,插进了口袋。
“老板娘是我爸的同学。”我把嘴巴蒙在领子里,含糊着说。
“你爸?你爸妈......”武天回忆着我曾经说过的话,欲言又止。
“是啊,他俩现在在一起呢。”我淡淡地说。
“在哪?”武天有些疑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劣质香烟,用手肘顶了顶我,“抽不抽?”
“不抽。”我说。
武天似也知道我不抽,刚说完不等我说话就点了根烟抽了一口。他皱着眉头,望着天上的雪花砸下来。
“在哪呢。”
“在海迁。”
“海迁?海迁......我知道了。”武天说,“你和我说过的。”
“是啊,海迁沉了,我爸妈没来得及。”
“算了算了,别想了,”武天又猛吸一口,“走啊,喝酒去。”
“走,走,喝酒喝酒。”我用鼻子出了口气,笑着说。
天已经黑了,路灯下看得清雪的阴影在下坠,到离地面半米的距离就化成了水,地上总是湿漉漉的,在玄武路和新林路的拐角处有一段防风雪的通道,其实在城市的各个商业街道都有,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人们依然保持一个不算很低的消费的欲望。当我们通过挡风的条状门帘后,门口的第一家店便是那家酒馆,酒馆的店名招牌用彩灯装饰着,可内里确是陈旧得如同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或许别人会以为就是这个风格,但是我知道,这家店是从九十年代营业到现在,就没换过风格。
“操,好久没来了。”武天四下打量着,周围是流动的人群,当然,这个点,又是周末,基本上都是走进来的人。
“哪家啊?”武天看向我,把烟掐了扔在地上,小小的火星很快消失在潮湿的地面,冒出一小缕白烟。
“就这家。”我把脸转向那家酒馆。
“这家?”武天上下里外打量了一番这家店,“这家风格......挺复古啊。”
我笑笑,“走,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