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西港,昔日繁华美丽的港口已经化作一片火海,恶魔的狞笑和人类的惨叫在港口上空回荡。
街道之上,巨大的深渊蠕虫和刀刃魔、腐败魔等恶魔尽情地游荡、杀戮和破坏,成群成群的蜱虫魔则掠过城市上空,搜寻着建筑残骸中溃逃的人类,时不时有人类不慎暴露了踪迹,结果被嗜血的蜱虫魔群抓到半空,惨遭吸血分尸。
而在靠近港口码头附近的一处塔楼上,透过望远镜看到城中恶魔肆虐景象的贵族男子狠狠砸了一下墙壁,眼中满是不甘、愤怒和怨恨。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背着火枪的士兵急匆匆赶到贵族男子身前,上气不接下气道:“弗莱登大人,前面的防线已经顶不住了,您快点撤退到船上吧。”
弗莱登眼中几欲喷火,他抓起火枪兵的衣领,怒道:“战斗炼金使呢?发条傀儡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火枪手悲愤道:“除了杜兰特教授,其他炼金使都从港口北门撤退了。至于发条傀儡则已经全部被恶魔消灭了。”
“混蛋!”弗莱登怒吼一声,神情焦急地看向码头,此刻码头附近已经挤满了逃亡的市民和贵族,他们拥挤着,推搡着,恨不得立刻登上停泊的船只,希望借此逃离地狱。
“还要多久才能全部完成登船?!”弗莱登转头向一名身穿夹克的褐发男人问道。
褐发男人身材高大,神情严峻,身后则背负着一个巨大的灰白箱子,箱子表面布满阀门和转轴,一些银灰色的蒸汽时不时从箱子一侧的黄铜管道中排除,一根多节软管从灰白箱子另一侧延伸出来,一直连接到褐发男人手中握持的构造复杂的巨大枪械尾部。
此刻听到弗莱登的问题,褐发男子回答道:“至少还需要半小时。”
“王室的无敌铁甲舰还没到吗?!”弗莱登立刻扭头抓起旁边的事务官道:“没……没有,城主大人,负责通讯的女巫刚刚接到使魔的传信,说铁甲舰遭遇了大风暴。”
“放你奶奶的屁!”绕是平时再怎么注重涵养的弗莱登此刻也忍不住爆粗口,他大声喝骂道:“昨天气象塔的天气术士刚刚预报说最近几天整个远南海域都是晴天,哪里来的大风暴?他们还不如说碰到了深海巨怪!该死的王室,该死的枢机宰相!”
痛骂了一番,弗莱登对褐发男子果断下令道:“命令宪兵加快登船进度,谁敢扰乱秩序当场格杀!再从船上抽调一部分蒸汽枪兵和发条傀儡补充进塔楼附近的防线,顺便让护卫舰预热蒸汽大炮,一旦恶魔出现,立即开火!”
“拜托了,老伙计!”弗莱登重重拍了拍褐发男子的肩膀,褐发男子点了点头道:“交给我吧。”
随后褐发男子走下塔楼,向着传令兵大声下令。此时在塔楼附近组成防线的除了普通的守备士兵,还有与褐发男子一样背负着高大灰箱的蒸汽枪兵以及身后转动着发条的炼金傀儡。
此刻整条防线上的守军在褐发男子的命令下纷纷活动起来,士兵装药上膛,蒸汽枪兵调节着气阀压力,而发条傀儡则在几名炼金学徒的操控下缓缓启动,弹出身周的锋利刀刃,就连码头旁的护卫舰也纷纷发出响亮的鸣笛声,烟囱中冒出大团浅银灰的蒸汽,调转了已经充压完毕的蒸汽大炮。
一时之间整个码头附近充满了凝重压抑的气氛,此时一阵咸湿的海风带来不远处港口城市内的惨叫和哀嚎,下一刻,风停声灭,战场一片寂静。
“开火!”褐发男子的怒喝骤然打破寂静,港口守备军毫不犹豫地向着塔楼前方的大道发动了攻击,而就在炮火到达街道尽头时,各种混乱恶魔拥挤着冲出街道,结果正好迎上炮火,当场死伤惨重。
“第一队,后退装弹,第二队,上前一步,射!”
褐发男子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然而正当守备军有序交换阵列时,塔楼附近的一处阵地忽然塌陷,数头两米余粗的巨噬蠕虫从地下冲出,冲入守备军阵列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守备军阵型顿时大乱。
与此同时,没有了火力压制,原本突进不能的恶魔大军趁机重新发动了进攻,而就在褐发男子努力稳住队形,准备重整队列时,守备军忽然听到一阵密集的恼人振翅声,下一刻他们感觉眼前一暗,随即就看见铺天盖地的蜱虫魔从街道上空疾飞而来。
见此情景,褐发男子脸色陡变,转瞬咬牙下令道:“蒸汽枪兵大队留下断后!其他人!撤退,撤退!跳海!”
听到褐发男子的命令,弗莱登身体晃了一下,他脸色苍白,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任由卫兵拖着自己跑向码头,混乱之中,弗莱登扭头看向塔楼,发现自己精心培养的蒸汽枪兵已经纷纷扔掉了手中的高压蒸汽步枪,转而抽出随身佩戴的利刃,怒吼着向前方涌来的恶魔大军发起了冲锋。
弗莱登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忍再看接下来的场景,然而预料中的惨叫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一连串的砰砰闷响混杂着恶魔的惊怒嘶吼在耳边响起。
此时一名士兵在弗莱登耳边道:“大…大人,你快看!”
弗莱登闻言睁开眼睛,只见不知何时一个闪烁着圣洁纹路的半球形结界笼罩在塔楼和码头上空,将港口内的守备军、市民、帆船和恶魔大军悉数隔绝开来。
之前弗莱登听到的砰砰闷响就是众多蜱虫魔撞上结界产生的,而当撞上结界之后,蜱虫魔全身都燃烧起泛着黑烟的白金烈焰,痛苦凄厉的哀嚎之后彻底被烈焰烧成灰烬。
尽管的仍有悍不畏死的恶魔不停冲击着结界,但弗莱登根据结界表面散发而出的充盈魔法灵光判断这神圣的结界应当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此时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和窃窃私语,弗莱登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披着兜帽的黑衣人正缓缓分开人群走了过来,在黑衣人身后还跟着身材高大健壮的牛头人。
看到牛头人,褐发男子不自觉持枪站到弗莱登身前,此时黑衣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脸色苍白的英俊、优雅面容,正是之前借助恶魔传送门来到新世界的霍华德。
“放轻松,他们只是我的侍卫,”霍华德捏着语言沟通护符,看向弗莱登,开口道,“很高兴见到你,赛西港的城主大人。”
弗莱登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陌生人,他发现虽然没听过陌生人所说的语言,但竟然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他看了看对方手中的那枚发光护符,吞了口唾沫道:“你……你是谁?”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位面行商,专门周游各大位面销售各种珍奇宝贵的商品,比如说……你们面前的这个【无敌领域】就是我们最受好评的热销商品之一。”霍华德微笑道。
弗莱登感觉头脑中一阵晕眩,对方话语中潜藏的信息太过丰富,以至于他竟不知道从何问起,他很想问一问原来其他世界是怎么样的,倒是一旁的褐发男子在短暂的失神后迅速抓住关键问道:“你是商人?这道防御墙壁是你们售卖的商品?”
霍华德点头道:“当然,事实上除了【无敌领域】,我们还有很多值得购买的商品,只要你们出得起价钱。”
一个魔法投影陡然出现在弗莱登面前,港口领主被突然出现的投影吓了一跳,之后才反应过来投影上竟然是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和介绍。
弗莱登看的眼花缭乱,然而在看到商品后面标示的各种匪夷所思的计量单位和价格后顿时陷入了犹豫,他看了看上空的结界,有些犹疑道:“可……我们似乎……好像没有能值得交易的东西……”
霍华德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褐发男子手中的巨大枪械,随后按照自己从心灵网络上下载的资料模仿道:“没关系哟,这位大人,我们也可以分期付款,实在不行也可以用出租权、专营权和海底的资源来交换的,我们出钱出技术,你们只要出人就好啦。现在达成购买合同还有精美礼品相送哦。”
弗莱登被霍华德说得头晕眼花,他不由自主道:“这么优惠的条件,你们……你们位面行商这么慷慨吗?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这个小港口?”
话音未落,结界外忽然响起一阵刺耳声响,竟然是恶魔们再次发动了进攻。
“啧,真是烦人的家伙,”正要继续推销的霍华德不快地看了一眼外面发出恼人嗡鸣声的蜱虫魔,退后一步,右手置于胸前,左手平伸展示出身后燃烧的港口和拥挤在结界前的可怕恶魔,霍华德神情自若的打了个响指。
片刻的等待后,沉闷冗长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亮地回荡在众人耳畔,弗莱登和赛西港的市民们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自己所亲眼看到的景象。
只见远处海天一线间忽然腾起巨大翻滚着白色浓烟的钢铁巨柱,那些仿佛炼金造物一般的巨柱伴随着响亮的轰鸣声直冲云霄,在飞到最高点后骤然调转,跨越遥远距离最终重重砸落在港口恶魔大军之中。
高达百米的烈焰火柱腾空而起,随后逐渐翻滚扩散,炽烈的热浪焚灭了大部分之前看似凶残可怕的恶魔,而即便隔着防御结界,众人依旧能感受到那股炙烤身心的热浪。
一片末日景象般的烈焰火海扭曲背景中,霍华德就着残余恶魔的凄惶哀叫优雅地一鞠躬,露出自信兼且含蓄的笑容道:“为了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