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依旧人声鼎沸,江鹭起被带到车后座,和那人坐在一起。汽车缓缓行驶,驶过车水马龙,驶过今年的最后一天。
江鹭起已经知道是谁了,但她尴尬地不敢抬眼,也怕被他看见自己这丑陋的模样。
“回过头来,我看看”旁边陈理的声音懒懒地响起,听上去不痛不痒。
“不要。你专门来看我笑话啊?”江鹭起仍然背着脸,不太开心。
“没必要吧,你笑话我还看得少?”陈理故作不解,突然又找到了那份得理不饶人的快感:“哎呀,看来江小姐这日子过得不太平啊。”
江鹭起闻此,忍不住抬头剜他一眼。就这一眼,她突然感觉他和之前长得不太像了,山根依旧挺拔,但眉眼之间更深邃,轮廓更棱角分明,整个五官都立体深刻起来,那副优秀的骨架也显而易见,胶原蛋白流失带来的成熟,掩盖住了从前的清秀。
陈理看到她脸上淡淡的血痕,嘴角噙起淡淡的笑意:“哎哟,啧啧啧,这么惨?我今天算不算救了你呀?”
江鹭起立刻把黑着的脸转过去:“谢谢你。”
“算了,一点都不真诚。”陈理耸肩。
他也没问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好像对她的事一点都不好奇,也好像是为了显示自己一的高冷。接着车内陷入一片死寂,与外面的觥筹交错格格不入。
望向车窗外的人潮汹涌,喧嚣的锣鼓,那是远处的舞狮,喷出一团团火焰。树顶悬着无数盏流星灯,像是万千星子沉入这凡间。盛世之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漾着幸福,仿佛在今天,哪怕最讨厌的人,都可以冰释前嫌。
人非尧舜,谁能尽善。
车子停在了医院前,他们下车,江鹭起却停下来不肯进去。
“怎么去医院啊?太丢脸了,去药店买点药就行了。”江鹭起一手遮住自己的脸探头探脑,一手拉了拉陈理的衣服角。
闻此,陈理转过身来低下头,认真地对她说:“外伤是不要紧,谁知道你有没有被打出脑震荡或者耳膜损坏。”
江鹭起有些害怕,但仍没动,他又冷嘲热讽:“你以为你什么身份啊?谁会刻意关注你啊,怎么?还是说这医院是有你见不得的人?”
这话听着辛辣,但是却让江鹭起放下了面子,终于还是进去了。
检查一番,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手上进行简单的包扎,还有右耳有些受损,开了点药,会慢慢恢复好的。
“可惜了,年纪轻轻就毁容,以后还有谁要你。”陈理一边上车一边说:“你要去哪吗,我送你吧。”
“我…我不知道。我不敢回家,我怕他来找我。”江鹭起欲哭无泪。
“你父母知道你们的事吗?”陈理示意司机先随便兜两圈。
“这个人…就是衣冠禽兽!我父母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他们…可喜欢他了。”江鹭起吞吞吐吐地说出来,感觉有点羞耻,自己的眼光居然差到这种程度。
“哟,那不正好,你现在就是要回去给你的父母看到这一幕,让他们相信他是个人渣。”陈理说道。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想我自己缓缓,明天再去跟父母说吧。”江鹭起吸了口凉气,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和陈理再次见面,而且会是以这种丢脸的方式,她现在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在他的车里。
车开到一家酒店停下,江鹭起跟在陈理后面,看着陈理在走廊里,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觉得他离她很远,仿佛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其实她有很多想问的。
为什么会来a市?
为什么会来和许焕通合作?
为什么要救她?
为什么还有司机了?
走过漫长的走廊,她仿佛身处混沌。